
“咱們欠麗影家一輩子,這次分房子的名額必須讓給她們。”
男人沉穩堅決的聲音響在耳邊,李玉枝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看見男人軍裝筆挺的身影,逆著光,那側臉輪廓硬朗冷硬。
而身後的偉人掛曆上,赫然寫著——983年!
“再過兩年,麗影家分到房子了,自然會把名額還給你。”
1983年?分房子!
李玉枝整個人激靈靈抖了一下,整個人激動得指尖都在戰栗,周圍無數訊息清晰地告訴她一個事實。
她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對象賀廷郡讓自己把分房子名額讓給徐麗影的那一天。
徐麗影的母親是她老師,一次地震中,老師不顧危險救了她,自己卻永遠長埋在地底,留下徐麗影一個人。
李玉枝欠她母親一條命。
可。
李玉枝眼底含淚,聲音顫抖不已:“我付出那麼多還不夠嗎?”
“徐麗影被派下鄉當知青,你讓我去照顧她,我就懷著孕自願下鄉做了知青。”
“她不認真幹活兒,沒有糧食,你要我把自己的糧食一分為二,餓著肚子也要分一半給她,我給了。”
“後來,她做工不積極,延後返城,你一封電報過來,讓我把返程名額讓給她,我也讓了。”
“現在你還要讓把分房子的名額讓給她?”
前世,她一輩子都活在徐麗影的掣肘下,就連吃塊糕餅,都要想有沒有分一半給徐麗影。
可當她把分房子的名額讓給徐麗影,帶著孩子住在又舊又潮濕的房子裏時,還沒等到徐麗影的分房子名額,女兒就病了。
她崩潰了,她讓徐麗影把房子還回來給女兒養病,賀廷郡怒斥她不懂事,把他們送回那個濕冷的房子,女兒死了。
小小的人兒躺在她懷裏,一張小臉兒慘白如金紙,就那麼死在了她的懷裏啊。
可她這時候才知道,徐麗影的分房子名額早就下來了,隻是從沒人提起過要把房子還給她的事!
“原來你心裏有這麼多不滿。”賀廷郡劍眉蹙起,漆黑的眼猶如明鏡,帶著層失望看著她,“那我現在告訴你,不夠。”
“麗影母親的命,我們付出一輩子也無法償還。”
一輩子?嗬嗬,一輩子。
上輩子,她確實付出了一輩子。
可明明是她的對象,卻以幫她報恩為名,日日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帶著徐麗影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反而把自己親生女兒拋棄在陰暗的小房子裏,不得安息!
重來一次,李玉枝心裏仍是酸楚不已,嬌軀輕顫著咬牙看他,聲音嘶啞。
“我住了那麼多年大棚,回來還要住,這次,我絕不會讓。”
“李玉枝!”賀廷郡目光如劍驟然射向她,渾身氣質更加冷硬。
李玉枝絲毫沒有退讓,仰頭,倔強堅定地回視他。
外麵卻傳來了“啪嗒”一道東西掉地上的聲音,驚破了針鋒相對的氛圍。
女兒還在家,不能讓她看見爸媽吵架。
賀廷郡聲音即刻和緩許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別說救命之恩,付出多一點是應該的。”
可看著神色間不容拒絕的堅定與冷漠,李玉枝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隻覺心頭像有一把尖刀攪動,攪得她鮮血淋漓。
“難道你就不心疼孩子們嗎?”
她忍著喉頭刺痛輕聲開口。
“每次寄什麼衣服玩具,你都是先給徐麗影母女,我們的親生兒女卻什麼也沒有,女兒身體本來就在鄉下糟踐了,好不容易回來,連個像樣的房子都住不了,你就是這麼當爹的嗎?”
女兒,這些年確實吃了不少苦。
賀廷郡墨眸看向門口,沉默劃過長寂的黑夜。
就在李玉枝心頭點燃絲絲期待的時候,賀廷郡聲音冷沉。
“女兒有你,有我,就足夠了,可麗影她們什麼也沒有。”
“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分房子的名額,必須讓。”
說了這麼多還是必須讓,李玉枝攥緊掌心強忍住眼淚,聲音嘶啞:“不可能,你要讓給他們,我們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