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廷郡冷沉的臉終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胡說什麼!”
他沉著臉:“離婚的事不準再提!”
他轉身就摔門而去。
可打開房門,女兒小小站在門口,大大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無聲地往下掉著。
腳邊,是她剛剛掉落的小玩偶,是他好幾年前從蘇聯那邊帶回來的布娃娃,布娃娃已經被漿洗得發白,耳朵那裏有明顯縫過的痕跡,巴掌大的一個布娃娃,上麵甚至還打了一塊補丁。
賀廷郡默然一瞬,蹲下身要去抱她,緩和了聲音:“小小......”
可小小往後瑟縮半步,充滿水霧的大眼睛裏的傷心幾乎刺痛他的心。
“賀大哥。”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道輕快的聲音。
徐麗影左手牽著女兒張嬌嬌,右手牽著小岑溪,笑道:“岑岑又在我那兒瘋玩了一下午,忘了回家的時間,我才緊趕慢趕給他送過來,玉枝姐沒急吧?”
李玉枝剛調整好了情緒,出來給女兒擦眼淚就聽到這句話,隻覺遍體生寒。
又?
前世,兒子一心撲在徐麗影身上,為了徐麗影不惜多次忤逆自己,甚至還直言不想讓她做媽媽,想讓徐麗影做媽媽,氣得她險些心梗。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可現在,她心頭止不住地想。
兒子是多久開始去徐家玩的?又在徐麗影家度過了多少個下午?
她喉頭都緊繃起來,壓下心尖被拚命抓撓的癢意,朝兒子招手聲音和緩:“岑岑,過來。”
可岑溪小手抓著徐麗影的衣袖,噘著嘴,不情不願地撒嬌:“我不想回家,我想和徐姨還有嬌嬌一起玩兒,我要跟她們一起住。”
稚嫩的聲音,卻像一把刀一樣狠狠捅 進李玉枝的心裏,讓她喘息都變得艱難,聲音也重了幾分。
“天色晚了,該回家了!”
可岑溪還是賴在徐麗影身邊,撇著嘴道:“我就是不想回家嘛,要不是徐姨怕你著急,我才不會回來呢。”
不回來?像前世一樣,認徐麗影做媽媽?
李玉枝心口猛跳起來,壓著怒意嚴肅道:“回家!”
說著,她就上前拉住岑溪。
岑溪立刻“啊啊”叫著掙紮起來,拚命地甩著手:“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
旁邊的張嬌嬌也漲紅了上前推李玉枝,聲音清脆:“壞女人,放開岑溪哥哥!”
一片混亂中,徐麗影慌忙道:“玉枝姐,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打孩子啊!”
打孩子?
現在當著他的麵都對岑岑動手,那他沒看見的時候呢?
賀廷郡臉色 微沉,捏住李玉枝的手腕:“夠了,不過是孩子貪玩了些。”
仰頭看去,那雙漆黑的眼睛透著濃重的不悅。
而徐麗影緊緊把兒子護在身後,他們好像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隻是一個欺負兒子的外人罷了。
她終於是別開頭,輕聲道:“小小,我們走。”
身後傳來徐麗影擔憂的聲音:“賀大哥,要不你還是去把玉枝姐追回來吧。”
岑溪很不高興:“追媽媽做什麼?媽媽是壞蛋。”
賀廷郡聲音冰冷:“不用,她打孩子,這件事上是她不對。”
李玉枝手腕陣陣泛疼,可比起手,心更疼,好像破了一個大大的豁口,寒風拚命地往裏灌,她蒼白的指尖都忍不住戰栗。
罷了、罷了。
重活一世,如果兒子無法挽救,這個兒子,她就不要了。
她隻要好好陪著女兒,拚盡一切照顧好女兒的身體,免去前世一樣的悲劇!
第一件事,就是保住她的房子。
因此,分房子名單下來後,李玉枝立刻就去查看,準備迎接新房。
不料,幾乎要把名單給盯穿了也沒看到她的名字,反而“徐麗影”的名字赫然排在上麵!
李玉枝手腳冰涼,立刻找到單位主任。
“王主任,單位貼的名單是不是弄錯了?我怎麼沒看到我的名字?”
王主任皺了皺濃眉,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你不是已經把名額讓給徐麗影同誌了嗎?”
“不可能!”李玉枝瞪大雙眼。
王主任道:“你對象昨天就過來填了讓名額的證明材料。”
一瞬間,李玉枝隻覺寒意從腳趾直竄到了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