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沈培生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事情都發生了，你還想怎麼樣！讓鳶鳶去坐牢嗎？”

“我已經答應了等你出來就結婚，沈家夫人的位置也為你留著，這些對你已經夠好了！別太得寸進尺。”

滿口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語氣。

全然忘記了，當初是他自己為了求我的一紙婚書，不惜頂著寒冬臘月、在溫家門前跪了整整三天。

是我最後陪他一起跪進雪地，凍得嘴唇青紫手腳生瘡也死活不低頭，才換來了父親的一聲同意。

十年前的溫意嬈，為他鼓起畢生的勇氣。

十年後的我看著沈培生不耐煩的表情，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某個瞬間甚至有些慶幸，當年礙於組織和老師的強硬要求，訂婚後沒有立刻和沈培生領證。

所以現在想走，也不用等那漫長的三十天冷靜期。

“媽媽，你就簽一下吧媽媽。”

沈昊然見我不吃硬的，眼珠子一轉，開始抓著我的手磨蹭。

“昊昊保證以後每天去看你，給你帶好吃的，媽媽你就簽一下字嘛......”

男孩稍顯稚嫩的聲音那麼甜，在我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每一次都讓我幻想著一家三口、歡樂團圓的樣子。

可真正重逢的今天，這樣甜的聲音，卻讓我的心一點一點變寒。

我深深吸了口氣，忽視沈培生和楊鳶鳶不善的目光，定定看向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兒子。

“昊昊，如果媽媽告訴你，媽媽可以給你一個非常光明快樂的未來，你會和媽媽走嗎？”

“沒有爸爸、沒有楊阿姨，隻有媽媽和你在一起。”

雖然我已經決定放棄沈培生，但兒子畢竟還小。

這些年被身邊的大人帶歪了，也不完全是他的錯。

我暗暗想著，隻要他選擇跟我走，之前的那些話，我可以當作沒聽見。

隻要以後帶在身邊親自教養，有組織裏最頂尖的資源......

“你這個壞女人！”

沈昊然憤怒的尖叫打破了我最後的期望。

他小炮彈一樣猛衝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就是想拆散我們！你就是嫉妒楊阿姨能得到我和爸爸的愛！”

“壞女人！你才不是我的媽媽！你不配當我媽媽！”

我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個踉蹌，後背重重砸上車門，痛得臉色一白。

一顆心也終於涼透了。

在沈昊然又想撲上來捶打時，我本能地伸手一擋，把孩子往外推了一下。

不料下一秒，楊鳶鳶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搶過兒子，聲淚俱下。

“夫人，就算您再生氣，也不能沒輕沒重打孩子呀！”

我頓時目瞪口呆。

她故作心疼地抹著眼淚。

“昊昊從小到大沒挨過一巴掌，我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怎麼您一回來就上手打人呢。”

“看看這都打紅了，下手再重點，就要淤青了！您怎麼舍得的呀！”

我被她顛倒黑白的本事驚到，一下子竟沒說出話來。

沈昊然再如何也隻是個孩子，我推的那一下，壓根就沒用力！

別說受傷，連晃都不一定能晃兩下。

皮膚上那點擦紅，分明是她搶孩子的時候拽的！

誰知我還沒來得及反駁，沈昊然“哇”的一聲扯住沈培生衣袖，大聲嚎哭起來！

“壞女人......壞女人打我......爸爸我不要壞女人，我隻要楊阿姨......”

“隻有楊阿姨對我好，楊阿姨才是我媽媽......”

一聲一聲的偏袒汙蔑，把我顫抖的心臟徹底凍成了冰。

一大一小的哭鬧中，沈培生更是徹底冷了臉，滿臉嫌惡地把認罪書甩在我臉上。

“溫意嬈，你看看自己現在跋扈的潑婦樣子！孩子跟了你，就徹底廢了！”

“趁我現在還顧念一點舊情，你最好趕緊把字簽了。要是一會鬧進警局，沈家就不會再為你出一分錢、一分力。”

“你想想清楚，要不要讓自己的後半輩子都爛在監獄裏！”

好，真好。

我死死咬著牙，被丈夫兒子雙雙背叛的失望和怒火衝上腦門，連手都在發抖。

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沈培生和楊鳶鳶逼視的目光中，撿起那張字裏行間都透著猙獰的認罪書——

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