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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環視四周。

“大家可能覺得，哥哥出事，妹妹救急，天經地義。但我想請大家聽聽，這些年，我這個天經地義的妹妹，到底做到什麼程度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

“我，範小美，0歲，來上海打拚八年。月薪從最初的三千，到現在的兩萬。聽起來不少，對吧？”

“但這八年，我每個月雷打不動給我家裏轉我工資的一半。從一千五，到後來的一萬。總計給家裏打了將近六十萬。”

我把手機屏幕轉向眾人，上麵是我這些年轉賬記錄的截圖彙總。

“這六十萬，我爸媽說，是給我哥存著娶媳婦的。好，他前年結婚了，彩禮二十萬，房子首付三十萬，裝修十萬，都是從我這六十萬裏出的。”

“我媽說，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產沒我的份，但養哥哥是我的義務。”

我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想爬起來罵我，卻被周圍人鄙夷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我哥結婚後，遊手好閑，嫂子不上班，一家三口全靠我爸媽那點退休金和我每個月的接濟過活。我侄子雷雷的奶粉錢、學費，都是我出的。我哥賭博輸了錢，還是我還的。我嫂子想買個包，也是找我要錢。”

“就在上個月，我哥把人打進醫院，要賠十萬。我爸媽又一次，理直氣壯地來找我要錢。因為在他們眼裏，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我隻是我哥的提款機。”

我的聲音直戳他們偽善的麵具。

“我累了，毀滅吧。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在上海這座城市裏，加班熬夜、陪客戶喝酒喝到吐、被上司罵得狗血淋頭，一點一點掙來的血汗錢！”

“我今年三十歲了，我沒有存款，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我穿著打折的衣服，用著最便宜的護膚品，我不敢生病，不敢請假，因為我身後不是家，而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

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積壓在這具身體裏多年的怨氣，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人群瞬間炸開鍋。

“這姑娘也太慘了吧，碰上這種家人。”

“就是啊，簡直是吸血鬼！”

“這不就是現實版的扶弟魔嗎？”

我媽急了，指著我破口大罵：“你胡說！你血口噴人！範小美，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我把喇叭對準她：“我胡說？要不要我打開手機直播，把我哥的欠條，把我每個月的轉賬記錄，都曬到網上去，讓全國人民都來評評理？”

我的聲音通過喇叭傳出很遠，清清楚楚。

我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衝過來就要搶我的喇叭。

“你瘋了！”

我輕鬆躲開，繼續對著喇叭喊：“走過路過別錯過，家庭倫理大戲，大瓜，保真！”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嘩然。

我爸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拉著雷雷就想走。

“別走啊，爸！”我叫住他，“戲還沒演完呢！你們不是說我逼死你們嗎？來，現在就死一個我看看？是跳樓啊，還是臥軌？我幫你們打120，保證搶救絕對不及時。”

我的話屬實大逆不道，但有些人生來就不配做父母。

我媽聽著周圍的議論，終於撐不住了，她拽著我爸和雷雷，灰溜溜地鑽進人群跑了。

屈曉曉在22樓的陽台上對我吹了聲口哨：“範小美，牛！”

我沒理她，收起喇叭，轉身回家。

這年頭，軟怕硬，硬怕不要命，不要命的還怕不要臉的呢。

但我沒掉以輕心，因為我那個好哥哥，被我逼上了絕路。

恐怕就快狗急跳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