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見傅京薄抱著小姑娘出來,沈鬱霧慌忙轉身躲進了暗處。
傅京薄一直將人抱在懷裏,即便上了車也沒有將她放下。
小姑娘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他的胳膊,嘴裏不停嘰嘰喳喳。
傅京薄寵溺微笑,對她的話句句有回應。
這是沈鬱霧從未有過的待遇,即便她急性闌尾炎疼得幾乎昏厥,也隻能安安靜靜在他身側端莊地坐著。
車子越走越遠,沈鬱霧整個人僵在原地,隻覺得胸口像是被生生剖開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又冷又疼。
她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在冷風中站了許久許久,直到身體被凍到麻木,才回過神。
她顫抖著手聯係了私家偵探,調查小姑娘的身份。
很快,她就看到了資料。
小姑娘叫許悅可,是貧窮堅韌的大三學生。
他們的第一次相遇竟是因為她!
沈鬱霧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腦海中浮現零散的記憶。
許悅可是個兼職跑腿,來別墅給沈鬱霧送過退燒藥。
她的電動車剮蹭了沈鬱霧停在門口的帕拉梅拉,她堅持要賠償。
無論沈鬱霧怎麼說沒關係,她都不聽,還擺出一堆大道理。
“我不是那種會逃避責任的人,我知道我現在沒錢,但我一定會還。”
“人窮誌不窮,我還年輕我一定能還得起,我叫許悅可,我給你寫個欠條......”
彼時沈鬱霧正發著燒,被她吵得頭疼難受,就讓正好回來的傅京薄安排人處理。
沒想到傅京薄竟給了她私人號碼。
從那以後,許悅可每天都會聯係他,將兼職所得轉賬給他。
傅京薄從不回應,她卻樂此不疲。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傅京薄偶爾會回複一個“嗯。”
她像一顆發光發熱的小太陽,漸漸融化了傅京薄的這座冰山。
他們的聯係越來越頻繁,傅京薄為她設置了強提醒震動,即便在開會,也會回應她的分享。
他為她打亂日程安排,會抽出時間陪她在無人的街頭散步,會在她生病的時候放棄睡眠親自照顧她,會跨越半個月城給她買愛吃的路邊攤......
傅京薄還暗地給她安排一些高薪工作,為了維護她的自尊,從未提過一句,就連經辦人都不知道是傅京薄的委托。
這份小心翼翼和偏愛是獨一無二的,是沈鬱霧曆經八年都求而不得的。
傅京薄卻輕而易舉給了一個剛認識半年的小姑娘。
沈鬱霧渾身發抖,對著手機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眼淚卻無聲砸在了屏幕上。
她可以接受傅京薄淡漠刻板,可以接受他薄幸不懂愛。
但她絕不能接受他一邊對她冷漠,一邊又將愛和熱情都給一個隨性自在的女人。
她枯坐了一晚,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私家偵探發來的資料。
天亮的時候,她決定離開。
沈鬱霧聯係了唯一的律師閨蜜,“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淨身出戶的。”
“淨身出戶?”傅京薄忽然出現在病房門口。
沈鬱霧的手微微一顫,急忙掛了電話,抬眸朝著傅京薄看過去。
傅京薄提著食盒走進來,神情與從前無異,淡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等著她回答。
沈鬱霧暗自蜷了蜷手指,故作平靜道,“傅京薄,我要跟你離婚,我淨身出戶。”
“多久沒抄家規了?”傅京薄聲音淡淡,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隻是將食盒裏的粥盛出來遞給她。
沈鬱霧微微一僵,內心悲涼又可笑。
在給她準備的九十九條家規裏規定她不許提離婚。
這些年,她將家規奉為圭臬,生怕惹得傅京薄和傅家長輩不高興。
卻從未想過這些規矩的合理性,可此時,竟覺得可悲又可笑。
她竟然沒有權利跟一個不愛他的丈夫提離婚。
她垂眸,不願去接那碗粥。
傅京薄直接將粥塞進了她手裏,目光平靜,“不要鬧脾氣,好好吃飯。”
沈鬱霧的手心像是被熱粥燙到,一股疼痛直竄心臟。
從前她以為這些溫柔關心就是愛......
她還想說什麼,卻聽見傅京薄接了個電話,爺爺讓他們回趟老宅。
沈鬱霧隨意吃了兩口粥,就跟著她離開了病房。
下樓的時候,電梯裏人有些多,他麵對著她,微微傾身將她護在角落。
這些她曾視為愛的舉動,不過是他刻在骨子的教養。
不是因為愛她,隻是因為他是個很好的人。
心頭泛起微酸,沈鬱霧不由紅了眼尾。
電梯門剛開,她就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那滿是他氣息的狹小空間。
不知是誰推了她一下,她身子趔趄險些摔倒。
傅京薄一把將她撈進懷裏,“小心一點......”
他的話猛然頓住,視線越過她,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順著他的視線,沈鬱霧看到了一個讓她出乎意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