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清禾去廁所洗了把臉,她看向鏡子裏臉色蒼白如鬼的女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把人生過成了這樣。
她伸手去摸牆邊的拐杖,卻摸了個空。
轉頭一看,雲梨倚在牆邊,指尖勾著她的拐杖,對她挑起一個甜美卻惡毒的笑。
“還給我。”
雲梨紅唇一勾,故意伸腿一絆。
洛清禾重重摔在地上,舊傷迸發,鮮血瞬間染紅紗布。
雲梨裝出害怕地拍拍胸口,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你別這麼瞪我嘛,好啦,欺負一條喪家之犬多沒意思啊,賞你了。”
洛清禾死死攥緊手,不打算撿,可她試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
雲梨見狀,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實話告訴你,我早知道顧念深是你和景琛的孩子。我隻是不想生完孩子身材走樣,正好,他也心疼我。”
“可景琛需要有個孩子,堵住陸家那些老東西的嘴。即使他不喜歡和女人接觸,也得去找個人生孩子。你猜,是誰給他推薦的你?”
是她!
洛清禾霍然抬頭,渾身血液倒流。
雲梨高高在上,垂眸看她:“洛清禾,你永遠隻配當我腳下的泥。”
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呼嘯而來。
洛清禾想要把她偽善的嘴臉撕個稀巴爛。
她抓起拐杖憤然起身,剛想要甩雲梨一耳光。
就聽一聲清脆的響動。
拐杖突然從中間斷裂,上半截再次狠狠插 入了洛清禾腿上的傷口。
劇痛炸開,洛清禾眼前發黑,鮮血如泉湧出。
雲梨倉皇後退,聲音裏帶著哭腔:“清禾,你為什麼這麼恨我?為了誣陷我,居然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
洛清禾努力睜大被汗水蟄得生疼的眼,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冷峻挺拔的身影。
是陸景琛。
他從後捂住雲梨的眼睛,聲音又低又寵:“別看,臟。”
又將冰冷的目光轉到了她身上。
“喜歡裝可憐?那就讓你裝個夠。”
“找人看著她,讓她把醫院十二層,每層都給我爬個遍。”
保鏢應聲上前,粗暴地架起洛清禾。
洛清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無法遏製的恐懼蔓延開。
就在被拖走的瞬間,她使出全身力氣嘶喊出聲音。
“顧雲深!”
陸景琛的身形微僵。
“你答應過我,要保護我,免我憂,免我流離,予我一世安穩。”
“你說,”洛清禾聲音哽咽,“如果騙我,就不得好死。”
陸景琛淡淡看向她,眼神中沒有一絲溫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洛清禾身體一僵,隨後低低地笑起來,笑聲漸大,直到她笑得渾身發抖,笑出了眼淚。
她聲音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顧雲深,我真後悔愛過你。”
那句話像根小小的毒刺,措不及防紮進陸景琛的心口。陸景琛的眸光顫了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自然。
雲梨立刻發話:“沒聽見景琛的吩咐嗎?快點把人弄下去!”
洛清禾再沒有掙紮。
她拖著斷腿,身後拉出了長長的一道血流。
她用來支撐的肘部已經被磨破出血。
第一層,她突然高聲喊:“洛清禾,我喜歡你,比喜歡這世界還要喜歡你。”
第二層,她聲音嘶啞:“洛清禾,你別這麼倔強,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燈塔,不讓你在大海裏迷航。”
第三層,她哽咽不止:“洛清禾,別說是個首富的兒子,就算是老天,他容不了你,我就要把它捅破。”
......
句句都是當年陸景琛親口說過的。
那些活不下去的日日夜夜,她將這些話咀嚼了又咀嚼,才能熬過漫漫長夜。
可這些話,連同著他的愛,原本就是鏡花水月。
十二層樓爬完,洛清禾奄奄一息。
一個年輕護士實在看不下去,想過來扶她,卻被護士長攔住。
“你瘋了!她得罪的可是大人物!”
“港城陸家那位太子爺曾為了雲小姐,把西城區的王家都連根拔起,連那位張狂跋扈的小兒子都成了陸家的狗。”
洛清禾心口一痛,當年也有紈絝騷擾她。
可陸景琛隻是猶豫著,讓她忍耐一下。
原來愛與不愛,竟然是如此明顯。
年輕護士猶豫著:“可再不止血,她就要死了。”
護士長正要說話,突然她像看到了什麼。
“你快看,全網都在傳她的黑料,她居然恩將仇報霸淩雲小姐,還勾引雲小姐的爸爸......”
“天啊,她,她還不知道和多少老男人......你看這些照片......。”
那個原本同情她的護士厭惡地移開眼:“真是臟了我的眼!虧我還同情她!”
洛清禾不可置信地看向走廊盡頭的俊美男人。
她爬了十二層樓還不夠。
他非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毀了她,讓她最深的夢魘重現!
淚水奪眶而出,心頭,卻已經是麻木地沒有了任何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