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洛清禾照例扮做好媽媽。
她提著親手包的小餛飩推開病房門,卻發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雲梨一襲白裙,單純無辜的模樣,手裏卻赫然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
霎時間,那些不堪的回憶頃刻間便將她淹沒——被堵在廁所潑臟水,被剃成陰陽頭,被灼燙夾板狠狠夾在手臂上......
洛清禾瘋了一樣衝上去推開雲梨,把兒子牢牢護在身後。
即使知道兒子不喜歡她這個媽媽,可是洛清禾還是保持著母親的本能。
“你想對念深做什麼!”
雲梨踉蹌一步,舉起了削了一半的蘋果,楚楚可憐:“清禾,你誤會了,我隻是想給念深削個蘋果。”
顧念深一把推開她,護在雲梨身前,尖聲叫道:“媽媽是壞媽媽!雲梨阿姨說要給我削一個不會斷皮的蘋果!”
洛清禾的突然感覺心口一陣酸澀——因為兒子喜歡吃蘋果,她經常削蘋果削地滿手傷痕。可她這麼寶貝著的兒子,如今卻為了雲梨對她怒目而視,
雲梨甜甜地笑了,更加顯地洛清禾蠻橫。
“我聽說你的近況,就提前趕回來了,念深很喜歡我,我想承擔他所有的醫藥費。”
顧念深捂著胸口,演技拙劣地喊疼:“媽媽,你手裏不是有餛飩嗎?快給雲梨阿姨吃,求她原諒你,快啊!”
見洛清禾不動,顧念深假裝喘不上氣來:“媽媽,雲梨阿姨可以救我,你難道要看著我死嗎?你難道要看著我死掉?你去跟雲梨阿姨道歉好不好?”
洛清禾看著那個她曾付出一切的孩子,突然覺得荒誕地可笑。
她笑出了聲,反手把那碗餛飩扣進了垃圾桶裏。
“不好。”
顧念深睜大了眼睛,他猛地掀翻了玻璃水果碗:“壞媽媽!壞媽媽!你連雲梨阿姨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玻璃碎片迸濺,紮進了洛清禾的皮肉裏,鮮血直流。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清禾,你怎麼一點都沒變?當年你嫉妒我的家境,編造出了我媽媽是第三者的謊言,被拆穿後,又勾引我爸爸,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雲梨眉頭緊蹙,仿佛對她痛惜到了極點。
可隻有洛清禾才能看到,那雙眸子裏藏著的惡毒。
顧念深轉身抱住了雲梨,對著洛清禾失望道:“媽媽,你太讓我丟臉了。”
一股無力感驟然湧現。
洛清禾仿佛又回到了被霸淩的時期,無邊的黑暗淹沒她的口鼻,讓她緩緩窒息。
而雲梨被顧念深護在身後,唇角挑起勝利的笑。
洛清禾心中一陣煩悶痛苦,上前狠狠推了雲梨一把。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及時攬住了雲梨的腰。
下一秒,洛清禾就被人狠狠一腳踹到床上,玻璃深深紮進大腿!
她抬頭,對上陸景琛冰冷的眼。
一身高定西裝,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除了一張臉,哪裏還有半點她亡夫的影子?
這是他以真實身份看她的第一眼。
顧念深眼睛一亮:“爸......叔叔!多虧了你來了!”
陸景琛卻顧不上回應他,他眉頭緊鎖,看著懷裏不住發抖的雲梨。
“她抑鬱軀體化犯了。”
說完,他打橫將雲梨攔腰抱起,長腿一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瞧也沒瞧血流如注的洛清禾。
顧念深眼巴巴地看著陸景琛抱著雲梨的背影,直到他們兩人徹底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他突然抄起枕頭砸向洛清禾:“媽媽,都怪你,我本來心情很好的,都被你搞砸了,我不想看到你!”
玻璃碎片插到了洛清禾的大腿動脈,湧出的血流浸透了她的黑裙,寒冷侵蝕著她的身體。
她虛弱得連聲音都提不高:“念深,快幫我叫醫生,媽媽真的不行了。”
顧念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裝!果然和雲梨阿姨說的一樣,媽媽的謊言就像從菜市場批發的!你以為你裝作生病,我就會可憐你嗎?”
他背對著洛清禾又躺回了病床,甚至用被子蒙上了頭。
洛清禾想笑,眼淚卻止不住地滑落。
原來在顧念深心裏,她這個媽媽隻是個說謊的小醜!
心口一陣一陣地絞痛,洛清禾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