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人人皆知,我跟霍時銨是死對頭。
他在我的笄宴上,毀了我的婚事,
我就堵在他回府的路上,打斷他一條腿。
今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我的繡鞋裏臭氣熏天,丟盡貴女的臉。
明天我就曝光他酒後抱著柱子哭,說姑娘別走的糗事。
我們就這麼鬥了三年,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可誰也沒料到,一場佛寺祈福,
竟讓我們雙雙落入了山匪手裏。
我們被人下了烈性催情藥,一起被關在戲台。
台前滿座山匪拍著桌起哄,賭我們能撐到幾時。
現在,擺在我麵前兩條路,要麼被藥性折磨死。
要麼丟盡臉麵,當著滿場山匪的麵,求他。
............
“開盤了開盤了!現在賭咱們的尚書小姐和世子爺,能唱到《西廂記》第幾折!”
聲音透過薄木板傳進來,我心裏一緊。
環繞四周,四盞貼著喜字的紅燈籠,把戲台照的一覽無餘。
光刺的我暈沉。
“醒了就別裝死。”
旁邊響起很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氣息。
我猛地扭頭看。
是鎮國公府的混世魔王,霍時銨。
上一次見,還是在三個月前的宮宴,他當眾笑話我爹是“窮酸尚書”,我反手把他推進太液池。
“霍時銨?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問得好。”他嗤笑著,試圖掙脫手腕上的麻繩,
“我們是被人綁進來的,現在馬上要成唱戲的猴子。”
他說完,整個人崩的很緊,額頭青筋直跳。
完了。
這地方確實怪異。
戲台三麵透風,唯獨正麵,朝下看全是人。
雖說他們都在喝酒吵鬧,可眼睛卻死死盯著我們。
我後背一涼,恐懼染上心頭。
深吸一大口氣後,我試圖壓住體內洶湧的躁動,開始沒話找話。
“霍時銨,你那些護衛都死絕了?”
我這種出門隻帶一個丫鬟的官家小姐中招不稀奇。
可他周小公爺,身邊明衛暗衛幾十人不止,還能把他捆成粽子扔到這荒山野嶺?
對方得是什麼來頭?
霍時銨擠出一聲笑,聲音沒有起伏,“家賊難防......”
“那誰幹的?”
敢同時對尚書府和鎮國公府下黑手,這是要翻天。
“查出來。”
他聲音帶怒,一字一句地說:“老子活剝了他。”
台下的哄笑聲傳上來。
“快瞧尚書小姐那俏模樣!連脖子都紅透了!”
“還能忍呢,待會兒藥性上來,怕是要抱著小公爺喊哥哥哈哈哈!”
“世子爺也不行啊,不然老子上吧!”
汙言穢語集成一塊。
“一群畜生!”我猛地起身,手腳卻軟的發抖,
“我定要剁了你們喂狗!”
台下更歡樂了,“哎喲喂!貴人們急眼啦!”
“一炷香!信不信就一炷香的工夫!老子坐莊,賭他兩誰先趴下!押注押注。”
山匪瞬間被點燃,瘋狂地把銅錢銀子往台上砸。
“押注押注,這藥猛得很,誰來都扛不住!”
“不是,這都磨蹭半天了,倒是脫啊!”
“假的吧?這兩真中了藥?不像啊。”
“我就賭半柱香,霍時銨先忍不住!”
“這小姐細皮嫩肉的,玩起來肯定帶勁哈哈哈。”
“別光喊啊,直接按倒,老子再加十兩!”
中藥?
是我娘偷偷塞給我壓箱底、留著成親夜用的藥?
我突然看向霍時銨,他看起來比我還煎熬。
臉上全是汗,表情隱忍,卻用後背死死抵著柱子,胳膊崩的很緊,好似受了很久的折磨。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為何擺出扭曲的表情。
原來他說不了話。
顧不上失禮。
我急忙撲到戲台邊沿,用力地抓撓著。
“畜生!王八蛋!快放我出去。”
“你再這麼激動......藥勁竄得更凶,許清月。”霍時銨適時提醒。
他嗓子全啞了,混著一股說不出的黏膩,噴在我後頸上,讓我渾身發抖。
可這個時候,他的聲音就是要我命。
不可思議的念頭湧起:要是,要是他真的撲過來,我是該一腳踹下去,還是......
我打個激靈,驚恐地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開始想那種事了。
我發瘋一樣的敲打著。
“別費力氣了......”霍時銨喘著氣說,“這台子三丈高…跳下去…必死無疑…”
我生氣地看著他,心跳加快,“那等死嗎?還是要當著這群畜生的麵,跟你滾作一團?”
話剛落,我就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
他神色複雜,卻硬是別開臉,用力握緊拳頭,怕是比我更煎熬。
那句話分明是在暗戳戳罵他。
我聲音低下來,“對不住…我…我隻是很害怕。”
“怕什麼,”霍時銨強撐著力氣,冷汗又順延下來,“我就是死…也絕不碰你一根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