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霍遲州書房離開後,沈瑜回到婚房,獨自躺在床上。
房門整夜死寂——新婚的第二個晚上,霍遲州宿在書房。
她不由得想笑。
曾經有多期待嫁給這個男人,如今就有多後悔。
次日清晨,敲門聲打破了沉寂。
沈瑜打開門,霍遲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一如往常般溫柔:“今天節目需要出席,換身衣服,我們出門。”
霍遲州的話一如既往的溫柔,沈瑜一愣,隨即聯想到……如果,她不知道真相該多好?
可惜沒有如果,既然她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再次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沈瑜語氣平靜:“好。”
發布會現場。
主持人麵帶期待:“請問霍總此次投資新盛汽車,是出於怎樣的考量呢?”
霍遲州沉吟片刻,目光溫柔地看向身旁:“為了我的愛人。目前市麵上極少有專為女性駕駛者設計的汽車,我夫人沈瑜出遠門時,常會感到脖頸不適。我希望更多像她一樣的女性,都能享受到舒適駕駛的體驗。”
話筒隨即遞到沈瑜手中:“霍總如此深情,霍夫人有什麼想說的嗎?”
腦海中閃過昨晚他那漫長的沉默,沈瑜心頭再度湧上難以抑製的酸澀。
她一時怔住,半晌,才嗓音沙啞地開口:“我很感謝……我的丈夫。”
話題回到主持人手裏,這場采訪很快結束。
回到霍遲州的辦公室,霍遲州麵色不虞:“沈瑜。節目前我和你說過,按照提前準備好的話本發言,為什麼不聽?”
沈瑜低垂著頭,心裏頭酸澀更濃。
她怎麼能做到,在知道了丈夫根本不愛她後,還當著熒幕前的大眾賣弄兩人的恩愛,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
下一秒,厚厚一疊照片落到沈瑜麵前,霍遲州聲音不悅:
“阿瑜,我不希望我們落得法庭相見的結局,所以我希望你最好配合一點。”
沈瑜親生父母的照片瞬間浮現她的眼簾中。
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攥緊手。
所以,他這是在威脅?
所以事先準備好了這一切,在她沒有按照他提前給好的話本來回答采訪的時候,就拿出來威脅她。
心驟然一痛,沈瑜隻覺得呼吸越來越沉重。
霍遲州想起什麼,突然提到:“對了,繁枝最近剛回國,給茹茹補完課,手上正好缺點業績,我聽她說對金融感興趣,想鍛煉一下自己。你手下那個和歐洲那邊簽署的重資產項目,我挪到她手下了。”
沈瑜隻覺腦中“嗡”的一聲,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為什麼!?你明明知道……它花了我多少的心血!”
霍遲州冷靜地分析:“下半年霍氏與蘇家有重要合作。這次順水推舟送個人情,對霍氏未來有利無弊。”
這一刻,沈瑜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碎裂了。
她傾注心血、付出全部努力換來的成果,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可以隨意轉贈的人情。
霍遲州目光複雜地看向她:“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同意。作為補償,你之前的升職申請,我會批準。”
……補償?
沈瑜閉上眼:“你以為我看重的是這些補償嗎?”
苦澀在心間彌漫。
他根本不知道,她拚命拿下這個合作,究竟是為了什麼!
聲音微微顫抖,沈瑜說:“我費盡心力地去促成這一次的合作、去隱瞞自己的家庭,扯下彌天大謊,看重的從來不是這些……是因為你對我的那顆真心,我愛你。”
胸膛劇烈的鼓動,她轉過身。
冷笑一聲,霍遲州聲音更冷:“沈瑜,自我感動也要有一個度。我見過不少騙子,但像你這樣以愛之名,為自己行為找開脫找借口的,你是找的最好的一個。”
不願再聽,沈瑜朝門口走去。
背後霍遲州冰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沈瑜,我知道你想要我原諒。我沒有怪罪過你扯謊,我相反覺得你很聰明——為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去扯謊,往上爬,並不可恥。但這樣的謊,說多了,就不是聰明,而是愚昧了。”
沈瑜被他的話釘死在原地,渾身發涼。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信過她。
她剛才那番言論,說了也不過是自找屈辱而已。
不願再聽霍遲州的任何一個字。
沈瑜推開門,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冰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