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啊！血！好多血！”孫麗娜淒厲地尖叫一聲，便臉色蒼白地暈了過去。

司程年神色一緊，立刻抱起孫麗娜就往外衝，他正要出院門，卻突然聽到了身後柳思懿氣若遊絲的呼救。

“程年，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了！”

司程年身形猛地一頓，他剛要回頭，卻被眼裏藏著濃稠惡意的司錦雲給攔了下來。

“哥，你救她算怎麼回事兒？你千萬別犯糊塗啊！”司錦雲刻意壓低了聲音提醒，“姓柳的根本就沒事兒，劃了道小口子，擱那兒演戲博同情勾引你呢......你別忘了，她以前可是話劇團的台柱子！”

司程年到底還是沒回頭，柳思懿絕望地看著小轎車載著三人絕塵而去，至於一旁的司母早早閉上了眼睛，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在這兒！”

死死捂著脖子上傷口的柳思懿，此刻腦子裏隻有這一個念頭，全憑著一口氣，強撐著她朝院外一點一點掙紮著爬過去。

從傷口不斷湧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的青磚地，柳思懿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也變得異常沉重，粗糙的石子更是好似利刃般不斷切割著她的身體，每朝前一步都可能耗盡了她全部的氣力。

當柳思懿終於爬出院門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柳思懿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你運氣不好，孫副市長的千金也受傷了，醫院裏唯一的麻醉師去她那兒了。”正在清創的醫生向她解釋道。

柳思懿這才注意到，跟她隔著一道簾子的手術室裏，孫麗娜正被起碼十幾個醫生緊張地圍住，隻為處理她胳膊上那道不到三公分長的傷口，司程年更是滿眼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頭跟手背，還時不時低聲安慰兩句。

那是柳思懿曾經擁有的鏡花水月，隻是現在的她不再是女主角，而是那個早就該退場的龍套。

殘酷的現實把柳思懿的心紮成了盛不住眼淚的篩子，她慌忙閉上眼睛，可強忍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對柳思懿而言，比兩個世紀還是更加漫長。

手術鉗在皮肉裏不斷翻找著玻璃碎渣，雙氧水跟酒精交替衝洗著傷口裏的灰土，劇烈的疼痛恨不得生生撕碎柳思懿的肉體跟靈魂。

她疼得根本喊不出來，不止一次疼昏過去又活活疼醒，如同淩遲酷刑一般。

等到手術結束時，柳思懿身下被冷汗打濕的床褥甚至能攥出水來。

柳思懿沒錢輸血、更沒錢住院，一緩過來，就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腳步蹣跚地離開了醫院。

快到家的時候，天突然陰沉了下來，隨即大雨傾盆，深秋的雨冷得刺骨，砸得人生疼。

柳思懿的衣服很快濕透了，體溫也跟著不斷攀升，人控製不住地打著擺子，她艱難地走著，一路跌跌撞撞，十幾分鐘的路硬生生走了一個多鐘頭。

好不容易掙紮到了院門口，卻被司程年攔在了外頭，“你嚇得娜娜發燒了，必須得跟她道歉。”

“......我差點死了，差點被你妹妹害死，你居然要我跟......跟其他人道歉？”

柳思懿難以置信地看著司程年，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會道歉的，絕對不會！”

“柳思懿，別再撒謊了。你不過隻是摔了一跤而已，娜娜暈血，心臟也不好！”

司程年滿眼失望地衝著柳思懿搖頭，冷酷決絕地反鎖上院門，“既然這樣，那你就站在雨裏，好好清醒清醒，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進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