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臉上驚魂未定，幹巴巴地說：“還是我們二妹最聰明，自己就知道想辦法出來，真讓人省心。”

我抬起頭，看著他們臉上混合著後怕、尷尬的神情，忍不住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

爸爸被我的笑激怒了：“你笑什麼？難道我們說錯了？一家人差點出事，你這是什麼態度！”

媽媽也皺起眉：“二妹，你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

弟弟更是得意地朝我吐舌。

姐姐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

原來，活下來，迎接我的不是愧疚和溫暖，而是新的指責。

我慢慢地從地上撐起來，不再看他們一眼。

心死了，就真的不會再痛了。

我生日那天大家都默契地什麼也沒提。

沒有蛋糕，沒有禮物，甚至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

媽媽在廚房忙碌的間隙，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衣櫃裏拿著幾件衣服，走了過來。

那是姐姐前段時間嚷嚷著不喜歡了的。

她把衣服塞進我懷裏，語重心長道：“你一直都是家裏最懂事的孩子。咱們家條件就那樣，姐姐這些衣服都還挺新的，你穿著正合適。要聽話啊？”

我抬起頭，看著媽媽。

她似乎從未覺得，在女兒生日這天，給一摞別人穿剩的舊衣服，有什麼不妥。

這麼多年，我好像永遠穿著不合身的衣服。

不是袖子長了，就是褲腿短了。

喉嚨裏堵著千言萬語，我想問她為什麼弟弟總有新球鞋，為什麼姐姐總能買當季的新衣。

但最終，還是被咽了回去。

心口已經麻木得感覺不到疼了。

“知道了。”

我回到房間，拿出一個舊鐵盒，裏麵是我攢了好幾年的零花錢。

我小心地把錢數好，放進兜裏。

我要去買一個真正屬於我的蛋糕，哪怕是最小的那種。

當我一手拎著蛋糕，另一隻手打開門，心裏盤算著，要不要請他們一起吃時。

迎接我的是一陣疾風和一聲清脆的耳光！

“啪！”

我完全被打懵了，耳朵裏嗡嗡作響，半邊臉火辣辣地疼。

手裏的蛋糕盒差點脫手。

媽媽站在我麵前，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憤怒和失望。

她一把從我手裏搶過蛋糕盒子，看都沒看，就像扔垃圾一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

蛋糕盒砸在地板上，盒子裂開，裏麵的蛋糕瞬間變形，奶油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我不給你買，你就敢偷錢去買？！你就這麼饞？這麼不懂事？！”媽媽憤恨地說。

爸爸聞聲從客廳走過來，語氣冰冷地嗬斥：“沈亦寧！你太讓我們失望了！竟然學會偷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