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的怒火一滯,看著我,眼神複雜。
顧嵐的哭聲也停了,楚楚可憐地望著我,仿佛在控訴我的冷漠。
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徑直走到蘇晴身邊,蹲下身,握住她冰冷的手,輕聲說:
“晴姨,我們回房,我幫你處理傷口。”
蘇晴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反手緊緊抓住我,點了點頭。
我扶著她,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從頭到尾,沒有再看我爸一眼。
身後,我爸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陸思渺!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腳步未停。
從那一晚起,我和我爸陷入了冷戰。
他試圖和我談,說我應該體諒顧嵐,說我誤會了他。
我隻是平靜地告訴他:“爸,你看不到晴姨八年的付出,卻隻看得到顧嵐三分鐘的眼淚。”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家裏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蘇晴變得沉默寡言,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客房裏。
而顧嵐,在坐穩了女主人的位置後,她的野心終於不再滿足於這個家。
她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家的公司。
起初,隻是以探班的名義,給我爸送湯送飯,在公司上下刷足了老板娘的存在感。
接著,她開始列席一些部門會議。
我爸鬼迷心竅地認為,顧嵐聰明能幹,當年也是他的賢內助,讓她聽聽也無妨。
我作為公司副總,幾次在會議上提出反對意見,都被我爸以一家人不要在公司鬧別扭為由壓了下去。
那天,我爸把我叫到辦公室,臉色凝重。
“思渺,你媽......阿嵐她,跟我談了很久。”他猶豫著開口。
“她說,她這十年在外麵,一無所有,心裏很沒安全感。”
“她說......她想要一些公司的股份,作為補償和保障。”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所以,你答應了?”
“我還在考慮。”我爸避開我的眼神。
“你媽媽說得也有道理,我們虧欠她太多了。”
“而且她說,她隻是想要個保障,以後公司還是你的。”
“爸。”我打斷他,聲音冰冷。
“公司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你忘了當年爺爺的遺囑嗎?”
“公司股份隻能由陸家血脈繼承。”
顧嵐並非法定意義上的陸家人,更別提她已經“死亡”十年,法律上她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了。
我爸的臉色變得難看:“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是你親媽!你為什麼對她敵意這麼大?”
“思渺,你是不是被蘇晴教壞了?”
我氣得發笑:“這和晴姨有什麼關係?”
“爸,你醒醒吧,她一回來就要房子要股份,她的目的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住口!”我爸猛地一拍桌子,滿臉失望地看著我。
“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自私,冷漠!”
“你媽還說,你在公司拉攏老人,想架空我,我本來還不信!”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不僅要錢,還要離間我們父女,把我徹底踢出局。
我看著他被愧疚和愛情蒙蔽的雙眼,知道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情緒,語氣平靜得可怕。
“好,股份的事,你讓我想想。”
我爸以為我妥協了,臉色緩和下來。
“思渺,你能想通就好。”
“我們一家人,總要好好過日子的。”
我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關上門,靠在門後,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怎麼可以這樣想我?
他怎麼可以這樣汙蔑蘇晴?
過去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父女親情,在顧嵐回來後的短短幾天裏,被侵蝕得千瘡百孔。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決然。
既然他不配做一個父親,那我就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守護這個家,守護晴姨,守護爺爺留下的公司。
我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我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冷靜而清晰。
“張律師嗎?我陸思渺。”
“幫我查一個人,叫顧嵐。”
“我要知道她失蹤的這十年裏,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所有的一切,越詳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