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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星一如既往,該幹什麼幹什麼,仍舊會變成醜醜的雌鴛鴦看岸邊的婦人們洗衣擔水。穀執想能跟她成雙成對該多好,於是他就變成雄鴛鴦,不過情況很不妙,人們總是忽視醜醜的雌鴛鴦,但是花枝招展的雄鴛鴦卻會惹來人們的圍觀。出於新奇或者其它的原因,很多人都想要抓住這一對鴛鴦。於是就有人跳下水去抓的,有拿網子撈的,還有拿竹竿趕的,景星一看形勢不對,她趕緊鑽進水裏隱去了。
這件事害得景星不開心了很長時間,穀執覺得是他的錯,陪了一萬個不是。景星很無奈的對他說,她又不虧欠他什麼,何必總來打擾她的清閑。景星的話讓穀執很自責,自此他再也不敢正麵打擾景星,隻是每日裏遠遠的看著那片湖水,就這樣也不知道看了幾千幾百年,仍舊癡心無果。
後來有一年,長江上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劉姓的漁夫打魚三天未歸,他妻子以為他發生意外,八成是葬身長江了,失夫之痛無處發泄,這位劉大嬸站在長江堤壩上整整罵了七天七夜江裏的河伯。河伯氣惱極了,潯陽人平日裏都不敬鬼神,沒把哪個神仙放在眼裏,不敬畏也就算了,他一方神仙也不跟凡人計較,沒想到到頭來,他一個神仙還被一個凡人給欺負了。都說人善被人欺,神仙太善良了也一樣被人欺負。河伯派手下去查明那個漁夫到底是不是死在了長江,手下查知,那劉漁夫原來是另外養了女人,這次幹脆借著打魚一去不回了。河伯又怨又憤,這齷齪的凡人實在讓人惱恨,他得給點顏色潯城人看看,不發威還真把長江當小水溝了。於是,江水一夜暴漲,最後漫過了堤壩,淹了大半個潯城。河伯還不解恨,繼續漲水,周邊的神仙都來勸阻,河伯正在氣頭上,誰的話也不聽,導致神仙們都翻了臉,最後不得不兵戎相見。
水淹潯城,景星湖也難逃劫難,整個湖已經看不出輪廓了。景星當然也加入了與河伯對抗的隊伍。穀執不顧自己水族的身份,站到了景星身邊一起對抗河伯。
河伯率領著水族殺紅了眼,眾神亂戰中景星負了重傷,幾乎奄奄一息。穀執情急之下將自己的內丹給了景星,景星活了過來,穀執卻變回一隻沒有任何法力的普通烏龜。後來在天庭的幹涉下,河伯退了水,一切又恢複如常。
景星將法力全失的烏龜穀執帶去了景星湖,她一邊養傷,一邊研習上古醫書。又過了幾百年,景星終於研治了一粒丹藥,乃是忘情丹。景星先是將穀執給她的內丹還給了他,同時也給他服下了忘情丹。穀執恢複了神仙的法力,但是有關景星的記憶全都消失了,不過他還是會經常走到景星湖,至於為什麼會走到那裏,他自己也不清楚。
景星終於又找回了從前的逍遙自在,隻是日子跟從前比起來總有些不同,她也說不上哪裏變了。泉兒問她是不是想完全恢複從前明闊的心境,景星毫不猶豫的點頭,泉兒告訴她,她不妨也服下一顆忘情丹,景星不能理解泉兒的意思,不過她還是聽了泉兒的話。果然,服下了一顆忘情丹,景星眸子裏又閃耀出從前的無邪空明。”
紫衣婦人講完,開始吃起小蘿卜送到她手中的蘿卜餅。
“就算......講完了?”萱兒意猶未盡。
“講完了呀。”紫衣婦人笑著。
“景星也吃了忘情丹,景星......其實是喜歡穀執的!”萱兒開心的跳起來,難掩少女的小心思。
“喜歡又如何,兩個人都吃了忘情丹,最後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景星神女真是矯情!”安珩嗤了一聲。
“景星追求的是自由無羈絆,但是她擅自給穀執服用忘情丹就太任性了,她怎麼能去決定別人的事!”大千義憤填膺,花不負等人都詫異的看著他。
“最可悲的是那位劉大嬸吧,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她還傻乎乎的找河伯算帳,罵了七天七夜呀!”姚黃憤憤不平。
“依我看劉大嬸未必不知道自己丈夫另外養了女人,與其說罵河伯是為了發泄痛苦,不如說是指桑罵槐,實際上是罵那個負心的丈夫呢。別說七天七夜,一個充滿怨氣的女人,讓她罵十天十夜都不在話下。”大嫣慢條斯理的道。
“不知道那個景星神女比起沈音,誰更美?”魏紫神馳。
“沈姑娘貌傾天下又如何,空付癡情誤終身呐,命不好啊,可惜羅......可惜羅......遠不如景星神女,懂得及時抽身,還可以保得一世清閑。”說話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瞎子,大家聽故事都入神了,竟然沒人發現他的存在。
瞎子正坐在一張凳子上,身旁豎著一張算命的招幡。他話音剛落,紫衣婦人突然站起,快步欺身到瞎子麵前,右掌爆起,隻聽劈劈啪啪的響聲此起彼落,紫衣婦人已將瞎子打了一個鼻青臉腫。
“我方盧平生最恨你們這些算命的神棍,眼瞎心也瞎,別人的命是好是壞又容得你說三道四,若有天命,那天也是個捉弄人的潑物,隻能見人壞不能讓人好。快滾!讓我再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自稱方盧的紫衣婦人怒斥道。
“我......我瞎子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你......你太欺負人了。”瞎子捂著臉,嗚嗚的哭著走開了。
花不負等人一陣愕然。就連萱兒也目瞪口呆,她從小到大隻以為她娘溫婉柔惠,何曾見過自己的娘親如此彪悍的一麵。
綠衣婦人則笑盈盈的看著方盧,感慨道:“你還是女兒家的樣子更可愛,嫁了人還以為你收斂了,今日總算又看到我快意恩仇的傻妹妹了。”
“姐姐別笑話我,從前跟爹走南闖北,什麼人物我沒見過,獨獨不能容忍卜卦算命的勾當。妖言惑人!”方盧道。
綠衣婦人點頭,二人坐到一起,小聲的私語起家常。萱兒則乖乖的吃著餅,安珩百般無聊,便幫小蘿卜算起帳來。
花不負想著瞎子的那番話,心緒紛亂,掛念起沈音。
“花不負,可是姑娘的芳名?”關杭衝著花不負道。
花不負回過神來,朝關杭點點頭,心裏卻頗為詫異,她與這位關杭公子素未謀麵,他怎知她的名字?
“不染塵垢,不負素心。你姑姑不染還曾想把你許配與我。”關杭道,嘴角卻有一絲諷刺的笑。
花不負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這人的直白真讓她措手不及。可是,他怎會認識姑姑?
“我說小蔥,你看仔細了,這女的臉紅過關公,這麼醜你也敢要,這街上的姑娘隨便抓一個也比她好看。找老婆走了眼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羅!”花不負還未開口,安珩卻冷嘲熱諷起來。
“哦?你很緊張這位姑娘?”關杭反問。
“你姥姥的舅母娘!我緊張她?真是笑掉我門神牙!”安珩又氣憤又別扭。
“你認識姑姑?姑姑現在在哪裏?”花不負白了安珩一眼,搶著問關杭。
“她若想見你,自然會見你。我也想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裏。”關杭說完,一聲歎息。
開始起了風,風中夾雜著芳草花木的清新氣息,夜色如此醉人,眾人不語。
關杭從凳子上站起來,朝花不負和方盧作了一揖,告別離去。小蘿卜看著關杭依依不舍,也許這會是她一生見過最美的男子了。花不負看著小蘿卜的表情覺得很好玩,心想可惜大姹現在帶著鬥篷,不然兩個美男子同時出現,小蘿卜會不會心裏犯難該去喜歡哪一個?
“大娘,我們吃掉的餅一共多少銀兩?”花不負掏出錢袋,正要付錢。
“姑娘,這一頓我們請吧,小珩和萱兒不懂事對姑娘多有冒犯,還望姑娘高抬貴手不與他們計較。”綠衣婦人搶在花不負前麵遞給賣餅的大娘一大錠銀子。
“嫂子,是他們得罪我們,憑什麼幫他們付錢。”安珩衝著綠衣婦人道,他的毒也很快要發作了,一想及此就百爪撓心。
“多謝這位大姐了。小蘿卜是吧,剩下的餅都給我包好了,我要帶走。”花不負不理會安珩,她衝著綠衣婦人抱了一拳。
“吃了還要拿,果然一群強盜。小蘿卜,不要包給他們。”安珩對小蘿卜使眼色。
此時,大千他們已圍了上來,小蘿卜一看那幾位沒有戴鬥篷的,心裏也叫了一聲姥姥的舅母娘,起先天黑人雜,她沒有仔細看他們,這下站近了一看,個個都比安珩長得好看,雖然比不上關杭的絕世姿容,但也都是人中翹楚。小蘿卜飄飄然的把安珩的話踩在腳下,乖乖的將剩下的蘿卜餅包好,雙手捧著遞到離她最近的大千手上,又大膽的看了幾眼這些大哥哥,暗自吞了一下口水。
花不負率領眾人浩蕩的離開,安珩氣得暴跳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