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晚,祁燼果然一夜未歸。
天光微亮,葉卿歌便開車獨自去了醫院。
複雜的一套檢查下來,醫生看著報告,語氣嚴肅地告知她:“葉小姐,你的子宮壁天生較薄,如果強行做流產手術,極有可能導致大出血,後果......很大概率導致終 身不孕。”
終 身不孕......
她捏著那張輕飄飄的檢查單,心裏陷入了兩難。
難道就連老天,都不想輕易地放過她嗎?
在車裏枯坐了許久,最終她拿著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一路開到祁家老宅。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或許,是想為這荒誕的婚姻尋一個最終的答案,又或是,新的出口。
老宅書房的門虛掩著,剛走到門口,葉卿歌便聽到裏麵傳來壓抑的訓斥聲。
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透過門縫,看到了讓她心臟驟停的一幕。
祁燼,那個永遠矜持從容,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竟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在他對麵,祁老爺子手持一根沉重的龍頭拐杖,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挺直的脊背上。
“孽障,當年那麼多世家小姐任你挑選,你偏偏鬼迷心竅,看上那個不能生育的女人,為了她,你忤逆長輩,甚至做出用自殺威脅我們的蠢事,要不是我們極力隱瞞,我們老祁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們已經做出退讓,隻要你肯成家,為祁家留下子嗣,延續香火,之後你想跟誰在一起,我們絕不會管,給你自由!”
“可現在呢,葉卿歌的肚子還沒動靜,你就迫不及待地和那個賤人又混在一起!”
祁燼額頭青筋緊繃,態度絲毫不讓:“她不能生育,是因為當初懷我的孩子流了產,我必須對她負責。”
祁老爺子氣得捂著胸口:
“那你可曾對祁家負責?為了她你還去飆車,你死了也就算了,我們老祁家要是斷後,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字字句句,如同驚雷,在葉卿歌耳邊炸開。
她渾身僵冷,全身像是被無數刀片當場淩遲,每一片血肉都往外呼呼冒血。
懷孕......流產......自殺......延續香火......
原來如此。
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什麼他隻在她的排卵期同房,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永遠像是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為什麼當初他會不顧危險救她,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害怕失去她這個最合適的生育工具。
巨大的荒謬感讓她想放聲大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
多可笑啊。
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小醜,毫不知情地做了那個女人的踏板,還天真地以為,能用真心捂熱祁燼這座冰山。
她不甘心!
葉卿歌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裏。
此刻,她隻想從父親那裏尋求一絲安慰,希望父親能為她做主離婚,徹底離開祁燼。
一進門,她見葉父正指揮著保姆收拾著一大堆名貴補品,看見她,葉父立馬臉上堆笑:“卿歌回來了?正好,這些都是爸托人找來的,對女人的身體最好,最利於生養......”
葉卿歌剛想開口提離婚的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臥室嫋嫋走了出來。
看清那人麵容的瞬間,葉卿歌如遭雷擊,全身血液都透著徹骨的寒意。
是她?她竟然就是視頻中被祁燼深情抱在懷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