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初言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她花了一整夜的時間調取監控,找到了黎昭月買凶的證據。
可她還沒來得及將這份證據公之於眾,門上貼的一張A4紙讓她如墜冰窟。
那是一份措辭冰冷的房屋抵押收回通知書。
上麵白紙黑字地寫著,由於蔣硯深未能按時償還抵押貸款。
這間房屋的所有權已轉移至債權方,並限期三日內搬離。
簡初言隻覺得眼前一黑,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這個房子雖然老舊狹小,卻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客廳的牆壁上,還留著她小時候量身高的刻痕。
那張吱呀作響的舊木床上,仿佛還殘留著母親為她掖好被角的溫柔。
書桌的抽屜裏,還放著父親送給她的第一支鋼筆。
這裏承載了她關於“家”的全部記憶和溫暖,是她在這個冰冷城市裏唯一的根。
而現在,蔣硯深把它賣了。
她顫抖著手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語氣裏的哭腔沒那麼明顯:
“你是不是……把我家的房子抵押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蔣硯深的聲音:
“是。高利貸那邊催得緊,這是最快的辦法。”
“那是我的家!”簡初言終於控製不住地吼了出來,“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蔣硯深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隻要我們在一起,哪裏都可以是家,不是嗎?”
簡初言的心徹底冷了下去。
她掛斷電話,用最後兩天的時間,順著通知書上的信息去尋找債主。
當她查到抵押公司的背後法人是黎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子公司時,一切都變得明了。
她直接找到了黎昭月的辦公室。
看到闖進來的簡初言,黎昭月的臉上露出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我還以為是誰這麼沒規矩,原來是你。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我要看到房子被清空。
否則就別怪我帶著人上門趕你走了。”
下午五點,黎昭月果然按時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著膀大腰圓的打手。
她抱著手臂,下達著最後的通牒:“時間到了。”
蔣硯深一把拉住衝上前阻攔的簡初言:
“初言,你相信我!我們先離開這裏,我以後一定會給你一個家!一個比這裏好一百倍的家!”
這一次卻沒有任何猶豫,一把甩開了蔣硯深的手。
那力道之大,讓他踉蹌了一下,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就在這時,簡初言的手機響了。
她剛接了起來,就聽見閆逸辰輕佻的聲音:
“小初言,聽說你被趕出家門了?
別跟著你那個廢物男朋友了,來我這兒,我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簡初言什麼都沒說,直接應了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中,她轉身走進房間,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蔣硯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驚慌和憤怒:“簡初言,你要幹什麼?!”
簡初言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隻是淡淡地說道:
“看不出來嗎?蔣硯深。當然是去追尋我的新生活了。”
她抬起頭,目光第一次平靜地掃過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難道要我陪著你一起流落街頭,等著你那個永遠不會兌現的未來嗎?我可沒那麼傻。”
“所以你就要去找閆逸辰?”蔣硯深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你想清楚!跟他在一起,你和出賣自己有什麼區別!”
簡初言站直了身體,目光裏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和決絕,甚至是笑著的,“我想得很清楚,賣給誰不是賣呢?”
她拉起行李箱,從他身邊走過,沒有一絲留戀。
黎昭月看著她的背影,得意地在後麵喊道:“你也不過如此麼,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惹人厭了啊。”
簡初言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不會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坐上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裏。
簡初言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熟悉的街景,那裏有她全部的過去。
而現在,她要親手將這一切斬斷。
她沒有去閆逸辰的別墅,也沒有在回複手機上一直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短信。
她深吸一口氣,對司機說出了那個早就該屬於她的目的地。
“師傅,去機場。”
說完,抽出手機卡,拋向了車窗外。
如今所有的糾葛都已塵埃落定,那些人和事,都該被拋在身後了。
一場新的生活,正在世界的另一端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