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初言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拿上簽證所需要的所有材料。
正當她要出門時,那群討債的人再次找上了門。
幾個壯漢揮舞著棍棒,在家裏肆意翻找著值錢的東西。
簡初言被逼得連連後退,直到一個壯漢從衣櫃裏翻出了她的存折。
那上麵僅存的一萬塊,是她攢了很久的大學學費。
她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地衝上去想奪回,卻被對方輕易抓住手腕,又重重推搡在地。
那人罵罵咧咧地舉起鐵棍:“還敢搶?找死!”
簡初言急紅了眼,朝那群人大喊:
“這債不是我欠的!和我沒關係!你們再不把存折還我,我就報警了!”
討債的頭頭非但不怕,反而被她的話逗笑了,露出滿口黃牙:
“報警?蔣硯深是你男人,他的債你不還誰還?再嚷嚷,老子先給你鬆鬆筋骨!”
說著,那高高舉起的鐵棍就要落下。
簡初言本能地緊閉雙眼,預期的劇痛卻沒有降臨,隻聽見耳邊一聲隱忍的悶哼。
她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看見蔣硯深緊緊皺著眉頭,用後背替她擋下了那一棍。
簡初言下意識就要扶起他,下一秒又想起會所裏他說的那些話。
一遍遍在她的耳邊回響。
鼻腔猛地一酸,她硬生生收回半空中的手,別過臉去。
蔣硯深站穩後伸手想扶她,也被她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
打發了那群討債的人後,滿屋狼藉中瞬間隻剩下他們兩人。
蔣硯深走過來,習慣性地想要抱住她,語氣充滿歉意:
“初言,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更努力賺錢,讓你不再受這些委屈。”
這樣的話簡初言過去信了一次又一次。
若是從前她一定會反過來安慰他。
可今天她隻是輕輕卻堅定地推開了他,語氣疏離:
“我今天有點累了,你自己去巷口醫療室處理下傷口吧。”
蔣硯深不是想看她愛得死心塌地、言聽計從、毫無尊嚴嗎?
她不會讓他再稱心如意。
蔣硯深離開後,簡初言開始沉默地收拾屋裏的狼藉,以及蔣硯深之前送她的所有禮物。
九塊九包郵的圍巾,二十塊錢一對的情侶水杯,最貴的也不過是一條廉價的合金項鏈。
這些不值錢的東西,填滿了這間破敗的屋子。
就像蔣硯深那看似深情實則廉價的愛,一度填滿了她貧瘠的過去。
當時覺得有多甜蜜,現在想來就有多惡心。
她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塞進一個破紙箱,抱著它走向垃圾站。
拐過最後一個轉角,簡初言卻停住腳步,僵在了原地。
她遠遠看見本該在醫療室的蔣硯深,姿態從容地站在那裏。
而剛剛凶神惡煞的幾個壯漢,此刻正對著他點頭哈腰,手中接過一張薄薄的支票。
“蔣總,以後有這種活,別忘了照顧我們兄弟幾個。”
果然,這又是蔣硯深設計中的一環。
她為了幫他還債申請休學,日夜打工。
她心疼他賺錢不易,總偷偷把他給的錢塞回他口袋。
簡初言死死咬著下唇,扣著紙箱的手指因用力而徹底失血泛白。
她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冷眼旁觀,直到蔣硯深轉過身發現她。
他臉上的表情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常態。
快步朝她走來,語氣帶著慣有的擔憂:“你怎麼來了?”
簡初言沒有回答,隻是盯著他的眼睛,下一秒將手中的紙箱狠狠砸在他身上。
故意一字一句問道:“我看到他們對你點頭哈腰,是什麼意思?”
蔣硯深回頭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無奈道:
“為了娶你,我偷偷在攢結婚的錢。可我擔心他們狗急跳牆趁我不在傷害到你……”
“我把那筆錢給他們了。至於婚禮,初言,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讓你做最幸福的新娘。”
他的演技,真的很好,如果不是簡初言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如果不是簡初言知道他半個月後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
她突然慶幸,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讓她慢慢消化這一切。
然後,徹底離開他。
簡初言深吸一口氣,好像信了這些說話。
她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我去兼職了,時間快到了。”
蔣硯深沉默了幾秒,卻開口道:“我陪你吧。剛經曆了網上的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簡初言拒絕的話已到嘴邊。
可對上他那雙盛滿“擔憂”的深邃眼眸時,竟輕輕點了點頭。
他那麼擅長演深情。
她也想看看,他究竟能演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