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個月我每天直播4小時，終於憑借六千萬的銷售額，登頂公司帶貨榜第一。

正當我期待著分紅時，財務卻告知我銷冠1%的獎金取消了。

總監王媛媛摟上我肩膀：“季瑤，今年雙十一我給你準備了個大禮。”

我本以為會是新獎勵方案，她卻接著說：

“這麼多年你也賺的夠多了，老大不小，該找對象了。”

“喏，這是我的遠房表叔，人很老實，配你正合適。”

照片上的男人頭發花白，年過半百的年紀，滿臉溝壑。

我強壓怒火，討好道：“謝謝王總，但我還是想先拚事業。”

隨即，調出公司年初發布的獎金公示文件。

她臉色瞬間陰沉：

“季瑤，你還有臉要獎金？你也不想想公司為你花了多少錢！”

說罷她拿出厚厚一摞賬單，重重摔桌上：

“按公司規定，就算去掉分紅，你還欠公司30萬。”

她細長的指甲戳著我的心窩，

“要麼還清這30萬，不然......我們請不起你這尊大佛。”

她料定我不敢冒著高昂違約費的風險離開公司，

我沒再多說，轉頭同意對家公司邀約，注銷500萬粉絲的直播賬號。

麵對發瘋的同事，我平靜解釋：

“按公司規定，主播個人賬號不能帶走。”

——

看著王媛媛甩在我桌上的那摞賬單，紙張嘩啦作響，我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從三年前實習助播開始，每一筆微不足道的開銷都被清晰地記錄在案——

【場地維護（清洗地毯）：115元】

【燈光費（更換化妝間燈泡）：12元】

......

甚至包括用公司賬號給粉絲點亮【0.1元的燈牌】

王媛媛雙手抱胸，目光輕蔑地掃過我手邊那份紅頭文件，唇邊凝著一抹譏誚的冷笑：

“季瑤，飲水要思源。別以為現在翅膀硬了點，就能把公司的栽培之恩都忘了！”

“這些年來公司在你身上投入的心血和花費，我們可從來沒想過跟你計較！”

我心底一片冰涼。

沒想計較？

那眼前這厚厚一疊，連一毛錢都不放過的賬單，又算什麼？

我強壓怒火，直接撥通了分部總經理杜茂的電話。

杜總在電話那頭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讓人心寒：

“季瑤啊，王總這也是按規章辦事。公司這些年為你投入的遠不止這些明麵上的數字，你要懂得感恩。現在這樣急著討錢，實在不太體麵。”

體麵？

我聽著他冠冕堂皇的說教，隻覺得胸口發悶，指尖冰涼。

“好的杜總，是我不體麵了。”

王媛媛在一旁得意地揚起眉毛，見我服軟，又湊過來假惺惺地拉住我的胳膊：

“哎呀小季，錢嘛，總能再賺的。但我表叔那邊，可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都說不介意你整天在網上拋頭露麵的。你趕緊收拾收拾，晚上見個麵？”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

“不必了。”

“季瑤！你別給臉不要臉！”王媛媛瞬間變臉，聲音尖厲地劃破辦公區的安靜，

“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主播是靠什麼上位的？裝什麼清高！”

整個辦公室霎時鴉雀無聲，所有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複雜地看過來。

獎金已經沒了，我實在不想再跟她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剛踏出辦公室，手機就震動了

——是財務部的通知：

“季瑤女士，經公司核算，您入職至今的委培費用共計306,000元。本著人文關懷，已為您抹除零頭。請於15個工作日內完成300,000元打款。”

人文關懷？

我盯著屏幕，幾乎要笑出聲。

讓員工倒貼三十萬上班，這就是公司的“關懷”？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公司大群裏又投下了一枚“炸彈”：

“因部分主播對獎金發放存有異議，現將所有主播的孵化成本予以公示。請各位主播於15個工作日內結清相應款項。”

“自願以本年度獎金抵扣者，可享8.8折優惠。”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但辦公室裏所有目光都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那份公示明細裏，其他主播的最高成本也不過五千，

而我的名字卻以三十萬的驚人數字遙遙高居榜首——

原因無他，全公司全年85%的利潤，都來自於我一手做起來的賬號。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聲：

“憑什麼她一個人鬧，要我們所有人跟著背鍋？”

“公司要是肯這樣捧我，我早就比她更紅了！”

我攥緊手機，指節發白。

公司這一招，分明是要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叮咚聲接連響起，群裏已經開始有人響應：

“感謝公司多年培養，我帶頭簽抵扣協議了！”

我眯著眼，從那份長長的名單裏找到了發言人的名字——

種草博主李哲遠，他的孵化成本是102.8元。

看著他那條諂媚的消息，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笑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立刻引來幾道不滿的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