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首當其衝跳出來的，是小段。

那個曾靠蹭我流量起號的博主。

“瑤姐，現在大家都被你連累得要平白交錢，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呢？”

她語氣委屈，眼神卻帶著挑釁。

我記得太清楚了，她入職半年，賬號毫無起色，

每天拚命更新八條內容，粉絲卻始終停留在可憐的六十五個。

公司早已準備勸退她，直到有一次，我“無意間”在她的日常vlog裏露了麵。

她立刻抓住機會，以“和百萬粉網紅同事一起工作是什麼體驗”為主題連續炒作，

這才重新站穩了腳跟。

她一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季瑤，你粉絲多、賺得多，當然不怕！可我們這些底層主播呢？上有老下有小，哪交得起這憑空多出來的錢啊！”

說這話的是坐在角落的老張，一位總以“老大哥”自居的中年男主播。

我看著他，心徹底沉了下去——

就在上個月，他哭著說家裏老人確診癌症，經濟壓力巨大。

我不僅自己掏了五萬，還發動親友幫他籌款渡過難關。

如今，他卻站在人群裏，義正辭嚴地指責我。

“既然你也知道是‘憑空多出來’的費用，”

我冷冷開口，掃過眼前一張張或多或少都曾在我這裏討過好處的麵孔，

“那最好的辦法，不就是所有人一起拒絕嗎？”

“季瑤！”

杜茂的聲音帶著威壓，由遠及近。

“公司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你自己對獎金有意見，現在還想煽動其他人對抗公司？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我扯了扯嘴角，迎上他逼視的目光：

“那就請杜總明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是我一年為公司創造八位數的利潤錯了，還是我無償讓其他同事蹭熱度、帶流量錯了？”

整個辦公區瞬間死寂。

杜茂的臉色由紅轉青，精彩紛呈。

“任何員工，不管業績多好，都不能淩駕於製度之上！”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尤其是你，季瑤。”

他猛地向前一步，壓低的嗓音裏滿是氣急敗壞：

“你的人設是公司打造的！你的產品是廠家提供的！說白了你就是個高級點的‘超市售貨員’，別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更別在這裏帶壞風氣！”

見他發話，幾個同事立刻圍上來，假惺惺地打圓場：

“杜總您消消氣！季瑤也是一時衝動，她不就是靠這個吃飯嘛......”

“季瑤，快給杜總道個歉！大家共事一場，我們都幫你求情......”

周圍響起一陣附和的笑聲，此起彼伏。

我看著那一張張寫滿幸災樂禍與虛偽的嘴臉，

默默將手機上剛剛錄下的音頻保存好。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卻輕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