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辜的”。
“衝我來”。
這幾個字猶如萬千銀針,狠狠紮入孟非晚心口,密密麻麻地刺痛叫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猛地抬起頭,回憶透過眼前人,將她拉回那個瞬間。
上一次顧銘辰說這話,是她被他的死對頭挾持。
曾經孤高不可一世的顧銘辰,看到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臉色煞白,不敢冒一絲風險,甘願低下頭顱,雙膝跪地。
“搞垮你們的是我,非晚是無辜的,有什麼都衝我來,不要遷怒她。”
那時的顧銘辰任憑羞辱,戲耍,宛若馬戲團的小醜。
因為他害怕,害怕他捧在掌心的她受到一絲哪怕一毫的傷害。
如今不過三年,當初為了她放下一切尊嚴的顧銘辰,當著滿屋子醫生護士的麵再次下跪。
將她劃分到和他對立的那一麵,低三下四的求她不要遷怒白薇薇。
“那我怎麼辦?”孟非晚沙啞著聲音,“你有想過我失去子宮以後怎麼辦嗎?”
孟非晚可以接受他變心為了另一個女人下跪。
也可以接受他在她剛下手術台需要好好修養的時候,被他拉著要一個不會追究的保證。
可她現在隻想知道,他在一心一意維護白薇薇的時候,有沒有分出一點點心神考慮她的將來?
“以後我會陪著你啊,我還會用最好的藥給你治療。”
顧銘辰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冷若冰霜。
“原本你身體孱弱就不適合孕育,子宮對你而言可有可無。”
“可薇薇不一樣,她是明星,不能留下汙點。”
孟非晚哭著哭著幾乎要笑出聲來。
原來在他心裏,她失去做母親的機會遠不如白薇薇的名聲重要。
短短半年,顧銘辰對白薇薇就情深至此。
那她算什麼?曾經數十年的相伴相隨相依算什麼?
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化作一團密網,緊緊將她包裹其中,溺的她喘不過氣來。
一切的計較都沒了意義。
孟非晚合上眼,心如死灰,“好,如你所願,此事到此為止。”
顧銘辰瞬間鬆了口氣,聲音抑製不住的雀躍。
“我就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這事本就是意外。”
“等我完成任務拿到獎勵,你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顧銘辰絮絮叨叨暢想著未來的事情。
可他想錯了,孟非晚不會等他了。
他是顧父,可孟非晚不是顧母。
她絕不會為了一個顧銘辰,苦守原地,蹉跎終老!
顧銘辰贖罪似的在醫院忙前忙後,每隔半小時就到護士站詢問孟非晚的身體狀況。
渴了還沒開口,熱水就遞到嘴邊。
冷了打個噴嚏,空調立刻調到適宜溫度。
怕孟非晚無聊,特意找了幾本書讀給她聽,叫她解悶。
護工滿眼羨慕,“您丈夫對您可貼心,事事親力親為,我竟插不上一點手。”
孟非晚視線落在一旁的顧銘辰身上,並沒有說話。
外人看不出來,可孟非晚和他朝夕相對,對他的那些小動作了若指掌。
眼睛不自覺朝病房外麵瞥,手上無意識轉動著腕表,翻開的一頁書來回讀著相同的一句,都在表明他此刻心不在焉。
終於,他妥協了,接起震動了無數次的電話,走向門外。
即便壓低聲音,溫柔帶著安撫的聲線還是傳入孟非晚耳朵。
“你聽話,先在頂樓病房做好檢查,過了今晚,我一定來陪你。”
“我不,你和孟非晚說,我馬上就要見到你,肚子裏的孩子想見爸爸,你不來,我就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片刻,顧銘辰無奈著妥協,“好好好,你乖乖等著,我這就來。”
若是之前,顧銘辰用這般語氣哄著白薇薇,她一定會推開門質問為什麼要背著她偷偷聯係。
可現在,她隻想逃離這個令人作嘔,充滿算計欺騙的世界。
她再次召喚係統。
“能不能加快速度?我想早點回家,回到我真正的家。”
“什麼回真正的家?”
本該離開的顧銘辰此刻陰沉著臉,眉頭緊蹙。
“你在和誰說話?”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