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深夜趕到醫院,並不是為了道歉。
我隻是來拿我落在靈堂的外套。
口袋裏,有我父親生前唯一的單人照,那是我為他辦葬禮時準備用作遺像的。
剛走到VIP病房門口,我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顧應淵正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吹涼了粥,然後送到白茶嘴邊。
“乖,再吃一口。”
“我讓阿姨特意給你做的燕窩粥,最養人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緊。
那燕窩,是我托人從印尼帶回來的頂級血燕,專門為父親準備的。
父親走得突然,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而現在,它正一勺一勺地喂進另一個女人的嘴裏。
白茶正靠在枕頭上,一臉享受地張著嘴等著顧應淵喂食。
“寶寶真乖。”
白茶嬌羞地笑了,伸手勾住顧應淵的脖子,撒嬌道:“淵爸爸,你以後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顧應淵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了上去。
顧應淵的手開始在白茶身上遊走,從她的腰際滑到背部,動作親昵而熟稔。
白茶發出一聲嬌軟的呻吟,然後推開他紅著臉問:“淵爸爸,你真的會一直這樣愛我嗎?就算我七老八十,變成老太婆了?”
顧應淵再次吻了上去,這次更加用力。
“傻瓜,就算你七老八十,也還是我心中最美的小公主。”
“我會一直把你捧在手心裏,寵著你,護著你。”
白茶很快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可是......那林暮雪怎麼辦呀?”
顧應淵的臉上閃過厭惡,他鬆開白茶,坐直了身體。
“她?”他冷笑一聲,“就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點情趣都沒有。”
“我當初沒錢,而且眼瞎,才找她過渡的。現在有得選,誰還會喜歡那樣無趣的女人?”
白茶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可是,姐姐她......她不是很有能力嗎?”
“有能力又怎樣?”顧應淵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個女人,再有能力,在床上像根木頭一樣,有什麼用?”
“成天擺出一副女強人的架勢,連點女人味都沒有。”
他說著又把白茶摟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語:“還是我的寶寶最好,又軟又甜,讓人怎麼疼都疼不夠。”
白茶嬌羞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那你會娶我嗎?”
“當然。”顧應淵毫不猶豫地回答,“等這陣子忙完,我就和她離婚。”
“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場全城最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顧太太。”
父親臨終前還在病床上拉著我的手,讓我好好經營婚姻。
而現在,我在他眼裏,竟然隻是一個“過渡品”。
就在這時,顧應淵終於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才來?不知道白茶被你嚇得不輕嗎?”
他完全沒有一絲被抓奸的慌張,反而理直氣壯。
“醫生說了,白茶現在病情加重,需要'親近之人的善意磁場'才能穩定下來。”
他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今晚就留在這裏陪護,什麼時候她的情緒穩定了,你再走。”
我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徑直走到床邊,拿起我的外套。
轉身的瞬間,白茶手裏的粥碗“不小心”傾斜,大半碗滾燙的燕窩粥,不偏不倚盡數潑在我磨破的手背上。
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皮膚被燙得通紅。
我隻是抬起眼,冷冷地盯著她。
顧應淵沒有看我一眼,第一時間緊張地扶住白茶的肩膀,焦急地檢查她有沒有被“嚇到”。
“寶寶別怕,沒嚇到你吧?手有沒有燙到?”
他溫柔地握住白茶的手,仔細檢查。
確認白茶沒事後,他才轉過頭,怒視著我。
“林暮雪!你走路就不能小點聲嗎?非要弄出這麼大動靜!”
“你看看,把我的寶寶嚇成什麼樣了!”
他從錢包裏抽出現金扔到我腳邊,“自己去急診處理一下傷口,別在這裏礙眼,晦氣!”
我緩緩蹲下身,撿起那疊錢。
在顧應淵錯愕的目光中,我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抽在白茶臉上。
然後,我將錢塞進她敞開的病號服衣領裏。
“醫藥費。”
“不用找了。”
顧應淵反應過來,一把將我推開。
“你故意羞辱一個小姑娘,有意思嗎?她臉皮薄,剛進社會,什麼都不懂!”
我不屑地看著他護在懷裏哭哭啼啼的女人。
“小姑娘?”
“二十五歲的小姑娘?都快三十了,還動不動喊人爸爸,她是有病,還是你有病?”
“不過也是,有你這樣大她十幾歲的'爸爸'在,像她這種綠茶,就算五十歲,也依舊是嬌滴滴的小公主。”
顧應淵氣急敗壞地朝我大吼:“這才幾年,你怎麼變得這麼刻薄,這麼得理不饒人!”
“當初和我在一起那個溫柔體貼的林暮雪,都是裝出來的嗎!”
我看著他陌生的臉,突然笑了。
是啊,這才幾年。
你又何嘗不是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