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極科考隊公布名單那天,我看見楚習茹把最後一個名額給了她的小師弟。
小師弟雀躍地問:
“那師兄怎麼辦?他為了這次機會準備了三年呢。”
楚習茹淡淡一笑:
“你第一次出外勤,更需要這個機會。我明年後年還有很多科考,再帶他去就是了。”
可當初也是她提出來,要和我一起去南極拍鯨尾的。
看著屏幕裏熬了三個通宵才幫她校對完的論文,我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沒有爭吵,也沒有質問,隻是把那篇論文發給了她的小師弟,附言:
【楚老師的終稿,你來收尾吧。】
然後轉身,敲響了雨林項目的負責人辦公室。
【冉教授,我申請加入您的團隊。】
這期間,楚習茹一直在給我發消息:
【名單的事回來跟你解釋。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安排。】
我沒回,隻是收下了冉教授的邀請函。
南極冰天雪地,太冷,我不想去了。
......
南極的風,終究是吹不到熱帶雨林了。
冉教授團隊的線上會議剛剛結束,屏幕上還殘留著他們祝賀我加入的笑臉。
書房外,就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怎麼不回消息?葉懷晝,我給你發了十幾條,你一條都不回?”
楚習茹風塵仆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
熄滅手機屏,我淡淡地開口:“剛剛在開會,靜音了。”
目光落在我沒關的文檔上,她語氣軟了下來。
“好吧,看在你幫我校對論文那麼辛苦的份上,這次就算了,是我太急了。”
這是冉教授團隊發給我的資料,她的論文已經轉交給了莊雲亭。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她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下,歎了口氣。
“名單的事,是我不對,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
“雲亭也是臨時說想去的,他第一次出外勤什麼都不懂,我總要多照顧一點。”
“而且你也知道,他爸爸是我讀博時的導師,我能進研究所,他爸爸幫了不少忙。”
“老師親自給我打電話找我幫忙,我總不好拒絕。”
楚習茹頓了頓,略帶探尋地看著我。
可不好拒絕的事,何止這一兩件。
小師弟一次次在我麵前摟住楚習茹肩膀的時候,她沒拒絕。
師門聚餐一起去飯店時,他側身幫楚習茹擦掉嘴角的醬汁,她也沒拒絕。
親昵得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這些,我曾經都介意過,跟她講過。
最後隻換來一句“他還是個剛畢業的小孩,你跟他計較什麼?”
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
點了點頭,我聲音平靜:“你有人情要還,他也確實需要這個機會,我理解。”
這份順從讓她很滿意,但似乎又少了點什麼。
皺了皺眉,她壓著煩躁繼續說:
“你乖乖的,別在臨行前給我添亂。明年,明年還有去北極的機會,我一定帶你去。”
又是明年。
兩年前,她也是這麼說的。
當年楚習茹抓住我的手,指著電腦上的一張鯨魚照片,看著我的目光,亮得驚人。
“懷晝,隻要我們拍到一條沒有被登記在冊的鯨魚,我們就有給它命名的權利。”
“到時候,我們就拍一條葉懷晝的魚。”
那時我短暫占領了她眼裏的這片海。
可現在。
“那你這次,會帶莊雲亭去拍鯨魚嗎?”
我平靜發問,楚習茹的身體,明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