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走出住院部大門,許橙腹間就飄來小寶奶聲奶氣的嘀咕:
【咦?好奇怪哦。】
【寶在閻王爺爺那兒錘了十八年腿,才看完媽媽的生平,按理說媽媽現在該跟那個綠茶鬥智鬥勇,怎麼會主動要走呀?】
【不管啦不管啦!反正寶就是來改媽媽命運的,現在這樣正好,不用寶出手啦!】
許橙低眉笑了笑,在心裏輕聲回應:媽媽也是來改小寶命運的。
一陣涼意突然從背後竄上來。
她循著那道銳利的視線望去,猝不及防撞進雙黑不見底的眼眸裏。
傅律清就站在不遠處,手背還紮著輸液針,眼神信依舊淬著冰。
和前世今生的每一次對視都一樣,滿是嘲諷。
金秋的醫院花園,桂花開得燦爛,橙黃色的小花綴在枝頭,在陰濕的天氣裏透著幾分暖意。
許雲裳就坐在桂花樹下的長椅上,傅律清快步走到她身邊,低頭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傅律清臉色因胃病透著蒼白,可望著許雲裳的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
“阿律,你看這張拍得好不好?”
許雲裳舉著手機,撅著嘴撒嬌,“你把我拍胖了,必須罰你再給我買杯奶茶才行。”
傅律清低笑出聲,指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好好好,都聽你的。”
話音頓了頓,又添了句細致的叮囑,“不過你剛過敏痊愈,隻能喝常溫的,可不許耍小脾氣。”
說著,他自然地接過許雲裳手裏的手機,認真地刪刪改改,還不忘安撫,“我們家雲裳怎麼拍都好看。
這樣親昵的場景,是許橙過去無數次幻想過的。
可她和傅律清,別說如此溫柔的互動,連張正經合照都沒有,就連結婚證上的證件照都是 P 的。
許橙眼裏閃過自嘲,轉身想走,身後卻傳來許雲裳的聲音:
“姐姐!等一下!”
許雲裳笑著揮手,傅律清也抬眼朝她勾了勾手指,眼神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許橙心裏一緊,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小寶急促的叫喊:
【啊啊啊!媽媽快躲開!那個壞綠茶讓人埋伏在樓頂了,就等著媽媽出現,好把花盆砸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媽媽快找地方躲起來!】
許橙腳步一頓,剛想繞開,兩個保鏢已經快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許雲裳小跑過來,親昵地挽住許橙的胳膊,指甲卻暗暗掐進她的皮膚:
“姐姐,你以前不是學美術的嗎?審美肯定特別好,幫我和阿律拍張合照好不好呀?”
她故意拉長語調,“阿律笨死了,怎麼教都拍不好。”
許橙忍著手臂的刺痛,目光掃過樓頂的通風口。
那裏有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挪動花盆。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相機,草草按下快門鍵。
準備遞還相機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擋住了她的動作。
傅律清眼裏透著明晃晃的警告和戒備。
許橙一愣,笑了笑:“怎麼?這是怕我傷害她?”
手指剛觸到她指尖的瞬間,傅律清立刻嫌惡地縮了回去,眉頭擰成一團:
“當初你都能不知廉恥爬上我的床,逼我娶你,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他眼裏滿是戒備更濃,“防範而已,別這麼玻璃心。”
他輕嘖一聲,又將相機重新塞回她手裏,語氣惡劣:
“站那別動,給我們當人形支架,什麼時候拍出滿意的再說。我和雲裳因為你錯過這麼多年,現在要多記錄。”
小寶在肚子裏氣得直打滾:
【渣爹你混蛋!又和那個壞綠茶合起夥來欺負媽媽!】
【寶以後出生了,一定要把你現在的示樣子畫下來,貼滿整條街,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有多討厭!】
許橙卻沒生氣。
她知道和傅律清爭辯沒用,隻能舉起相機,一張一張地拍。
傅律清的挑刺從未停過:“你的眼睛不要可以捐掉!”
“手抖什麼?相機都拿不穩”、“這構圖,還不如路邊的乞丐”。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秋風卷著桂花落在她的肩頭,許橙穿得單薄,指尖凍得冰涼,連帶著拿相機的手也越來越抖。
不知拍了多少張,傅律清終於不耐煩地揮身:“就這樣吧。”
他隨手扔給她一件西裝外套,“報酬。”
外套上還帶著他身上的雪鬆味,是許橙曾經最喜歡的味道。
可現在,她隻覺得刺鼻。
就在這時,小寶突然在肚子裏瘋狂撞她:
【媽媽小心!花盆掉下來了!】
許橙猛地抬頭,隻見樓頂的花盆正朝著她的方向直直砸來!
她早有準備,立刻側身想躲,傅律清卻突然撲了過來。
不是救她,而是用盡全力將許雲裳護在了他懷裏。
“雲裳!你有沒有事?!”
傅律清抱著她,聲音裏滿是慌亂,手背的留置針被扯得迸出血,他卻渾然不覺:
“我帶你去看醫生!”
許雲裳被他抱著走了幾步,原本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趴在傅律清肩頭,對著許橙露出一個得意又惡毒的笑。
許橙躲避不及,花盆狠狠砸在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