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咖啡混著花瓣劈頭蓋臉砸下時,許橙的第一反應不是惱,而是下意識護住了小腹。
下一秒,一道軟乎乎的小奶音,像小炮彈似的撞進她腦海裏:
【唔!好燙!媽媽痛不痛呀?這個女人真是壞透了!】
許橙懸了半年的心猛地落定——她賭對了。
重生回來這一百八十天,她忍著許雲裳的刁難、傅律清的冷待,甚至故意複刻上輩子 “爬床替嫁” 的軌跡,等的就是這一刻。
隻有按原時間線懷上這個孩子,她才能帶著小寶避開那些剜心刻骨的災禍。
可她沒料到,這一世的小寶竟有些不一樣。
孕四周的胚胎,本該連心跳都微弱,可她腹中的小家夥,不僅能感知外界,還會用細碎的意識跟她 “說話”。
許橙撫著小腹的手又輕了些,權當這是重生給她的饋贈。
“哎呀,好好的花,都被你弄臟了......”
許雲裳輕蔑的聲音響起,她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散落的花瓣,身後的保鏢把花店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這可是阿律特意讓你給我定製的賠禮,誰讓你當初不知廉恥爬他的床,把我氣得出國躲這麼久?”
她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盯著許橙,笑出聲:“可惜啊,臟東西就是配不上我。”
“倒挺配你這個許家撿回來的替嫁婦。畢竟,你們都是沒人要的貨色。”
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羞辱。
許橙壓下心底翻湧的冷笑,沒像上輩子那樣紅著眼眶爭辯,隻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會如你所願。”
“你說什麼?”
許雲裳的手頓在半空,像是沒聽清,“你不是天天圍著阿律轉嗎?不是逢人就說,你才是跟他有過淵源的人嗎?怎麼,現在知道爭不過我,想認慫了?”
許橙慢慢擦去臉上的咖啡渣,指尖觸到混著咖啡液的血跡時,上輩子的慘狀瞬間翻湧上來:
被綁在手術台上,活生生剝下懷胎十月的孩子;
被灌下啞藥,打斷雙腿,扔進漫天黃沙的沙漠裏流浪;
她拖著斷腿爬了四年,才回到京北,卻隻看到個滿身傷痕的小男孩,天天偷偷給她送饅頭。
那孩子偷一次饅頭,身上就多一道疤,直到他發著高燒倒在她懷裏,她才知道,那是她和傅律清的兒子。
她賣光了血,也沒保住他,最後隻能抱著冰冷的小家夥,聽他氣若遊絲地說 “媽媽,我疼”。那時她才徹底清醒,就算傅律清是小時候在人販子窩教她識字的眼盲小哥哥;
就算她拚死將他推出人販子窩,自己卻被抓回去挨了三天的打;
就算她嫁給傅律清後,天天燉湯熬藥盼他複明,傅律清也隻會把她所有的付出,當成 “冒認許雲裳恩情” 的笑話。
【媽媽?媽媽別想難過的事啦!】
小腹裏的小寶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意識變得軟乎乎的:
【那個壞女人再凶,等我長出手手,就幫媽媽打她!左勾拳!右勾拳!揍得她屁股開花!】
許橙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戳了戳肚皮,那片溫熱的皮膚下,似乎有個小小的東西輕輕顫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更軟、更認真的聲音傳了出來:
【媽媽別怕,小寶保護你。】
她的眼眶忽然熱了。
這輩子,她絕不會再讓小寶受一點苦。
“我說,我會離開傅律清。”
許橙抬眼,聲音清晰地重複了一遍,目光落在許雲裳錯愕的臉上,故意添了句:
“畢竟,你在他心裏的分量,誰能比得過?”
“上次你抱著他的薩摩耶拍照,明明對狗毛過敏,卻硬撐著說沒事,他不還連夜讓助理買了進口脫敏藥嗎?”
“這種在意,我確實爭不過。”
這話像是戳中了許雲裳的癢處,她臉上的錯愕瞬間變成得意,下巴抬得更高:
“算你識相。不過就算你不識相也沒用,阿律隻會信我。”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帶著保鏢浩浩蕩蕩地離開,隻留下傅律清的助理站在原地,語氣公事公辦:
“許小姐,傅總說,這 999 朵弗洛伊德是給雲裳小姐的賠罪禮,現在臟了,麻煩你重新包紮一束送過去。”
他頓了頓,話裏添了層冷意:“傅總還說,當初雲裳小姐出國,你也有責任,這次就當是給你補過的機會。”
許橙望著助理轉身的背影,輕輕笑了。
責任?
當初明明是許雲裳嫌棄傅律清眼瞎,又還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死活不願嫁。
許家怕得罪傅家,才急急忙忙找回她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用一杯加了料的紅酒,逼她和傅律清生米煮成熟飯,替許雲裳嫁了過去。
如今傅律清眼睛好了,成了傅家說一不二的掌權人,許雲裳搖著尾巴回來了,倒成了她 “不知廉恥” 了?
【呸!這個壞助理!還有那個渣爹!都不是好東西!】
肚子裏的小寶氣得炸了毛:【媽媽別理他!我們把狗毛撒到花上,讓那個壞女人過敏!臉腫成大豬頭!】
許橙不由得笑了笑,輕輕撫了撫小腹,裏麵的小家夥瞬間安靜下來。
按助理的要求重新包紮好花束,送到住院部導醫台時,許橙忍不住往傅律清的病房望了一眼。
上輩子這個時候,傅律清因急性胃出血住院,她天天燉湯熬粥,迎著冷嘲熱諷也要照顧他,可他連眼皮都沒抬過一次。
但現在,許橙隻是將花束放在導醫台,轉身走向了相反方向的病房。
那裏躺著的男人,是她上輩子錯過的救贖。
病床裏,男人正靠在床頭,微微眯著右眼,聽到腳步聲,緩緩望了過來。
許橙將床頭櫃上的單邊金絲眼鏡拿起來,輕輕放在他手邊,開門見山:
“謝總,三天前,是我救了你。”
“為了報答我,你該讓我提一個要求吧?”
謝珩的指尖頓了頓,眼底的審視更濃了。
三天前他遭對家暗算,渾身是傷倒在巷子裏,確實是這個女人將他送進了醫院。
隻是他沒料到,這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女人,竟會如此直接地跟他談條件。
上輩子許橙救了謝珩後,隻當他是個普通的生意人,說了句 “不用謝” 就走了。
直到她被傅律清扔去沙漠,才偶然得知,謝珩是那個靠海外勢力在京北站穩腳跟,唯一能和傅律清抗衡的人。
謝珩眼裏閃過興味,指尖敲了敲病床扶手,勾唇笑了:
“當然。你想要什麼?”
“十天後,幫我捏造一份假死的假象,帶我和我弟弟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