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賀梟從沒有哪一瞬間,是這樣心跳驟停的。
從前的柳扶姿,不管風雨都守在他身邊。
他自私地覺得,就算現在沈清清回來了,她也不會有變化。
畢竟她那樣愛他,不是麼?
可她竟然動了離開的念頭,要他放她走!
他接受不了。
年少的白月光他要,多年陪伴的溫暖他也要!
他是京圈的天之驕子,多一段感情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嗎?!
可傅賀梟不得不承認,當看到柳扶姿失去聲息的時候,他後悔了。
後悔把她關進冰庫,後悔做的一切。
傅賀梟守在柳扶姿的病床前,想等她清醒後,再好好聊一聊。
也許,他可以將她送到國外,常去看她。
這樣,清清也不會不高興而遷怒她。
傅賀梟做好決定,心下安定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濕潤柳扶姿幹裂的嘴唇。
沈清清嫉妒得發狂,幾次想找機會將他叫走,都被拒絕。
不管她是撒嬌還是發脾氣,傅賀梟難得的堅定,隻是用禮物將她打發。
終於,柳扶姿醒了。
傅賀梟緊張地看著她,眼底遍布紅血絲。
柳扶姿不為所動,一口口抿著他遞來的水。
整個上午,傅賀梟都在鞍前馬後地照顧著柳扶姿,數不盡的補品流水似的送入病房。
秘書來催了幾次重大會議,傅賀梟毫不猶豫地改期。
連柳扶姿要上廁所,他都全然不避諱地親自作陪。
直到下午,傅賀梟斟酌再三,仍舊開口。
“找時間帶你出國怎麼樣?換個生活環境,這樣你和清清也不用針鋒相對。”
“她一心想在國內發展,我也不好再把她送走。”
柳扶姿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麻木地看著窗外。
數了數日子,今天下午就該離開了。
傅賀梟眉頭一皺,不安愈發擴大。
“我來買機票,明天就走,你今天先躲一躲,別和清清碰上麵,再惹她不開心。”
柳扶姿平靜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傅賀梟,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妻子麼?”
傅賀梟啞口無言,避開了話題。
“我帶你出去散散步吧,多見見日頭,對你會好些。”
柳扶姿渾身說不出的脹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傅賀梟隻好將她抱到了輪椅上,給她蓋好毯子。
柳扶姿沉默著,任由傅賀梟伸手為她擋去刺眼的陽光。
經過坡道時,傅賀梟的手機急促響起。
沈清清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斷閃爍,傅賀梟看了眼柳扶姿的臉色,幾次掛斷。
鈴聲固執地響起。
一條短信彈了進來。
【你不來,我就去死!】
傅賀梟瞳孔驟縮,心慌得脫力。
他轉身就跑,忽略了身後因為下坡而急速下衝的柳扶姿。
柳扶姿尖叫起來,幾次想控製輪子,手掌被磨破了一層又一層。
“傅賀梟!!”
嘭!!——
一陣天旋地轉,柳扶姿的腦袋重重砸在樹上,鮮血糊了視線。
一隊保鏢匆忙趕到,將柳扶姿扶起。
柳扶姿認出了,這是屬於傅爺爺的人。
她任由保鏢給自己包紮好,帶往老宅。
書房內,傅爺爺雙手交疊,桌上擺著暗紅色的離婚證,以及一份死亡證明、支票。
“你要的我都準備好了,我也會製造證據,證明你已經死了。”
“扶姿,這是爺爺最後能為你做的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用新的號碼聯係爺爺。”
柳扶姿露出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她終於,能脫離這片沼澤。
前往那所她向往已久的大學,開始她的新生。
柳扶姿鄭重地鞠了一躬,和傅爺爺告別。
她的手機彈出了許多消息。
【沒事吧扶姿?我剛剛太著急了抱歉,你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回來看你】
【你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讓任何傷害靠近你】
【你回我一下,我很擔心你】
柳扶姿站在日光下,緩緩向上查看之前的聊天記錄。
對話框裏,他們有來有往的甜蜜語音互動,從沈清清回來之後就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這還是傅賀梟這麼久以來,發的最多的消息。
現在,她從年少至今的追逐,畫上句號了。
柳扶姿毫不猶豫地將舊手機猛猛砸了個稀碎,利落地丟進垃圾桶。
就連電話卡,都被一掰兩段。
柳扶姿坐在頭等艙上,欣賞著漂浮搖曳的雲層。
傅賀梟,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