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前,沈舒雨以死相逼,和男朋友私奔到國外。
因此周京白藏下所有見不得光的心思,隻身前往西藏散心。
並在無意中,救下了險些被猥褻的江聽晚。
江聽晚永遠記得,男人當時一身淺灰色運動裝,掩蓋不住賁張的肌肉。
他的神色冷清,即使將一眾劫匪打得鼻青臉腫,氣息都沒有紊亂一分。
近處是靜謐湖水,倒映著遠處皚皚雪山,和碧水如洗的天空。
她望進男人冷峻疏離的眸中,刹那間,怦然心動。
此後,江聽晚會背著一背包氧氣瓶,唇色發紫地亦步亦趨,和周京白一齊站上海拔八千米的珠穆朗瑪峰頂端,放聲大喊:“周京白,你要開心起來!”
她會手忙腳亂騎著馬駒,竭力跟隨著馳騁草原的周京白,在日落籠罩中,對一身清冷孤寂的他揮手:“周京白,我一直陪著你!”
她會在充滿異地風情的小酒館裏,視線落在寂靜角落悶頭飲酒的周京白上,在觀眾的起哄聲中,唱著奔放豪邁的告白情歌。
周京白一直無動於衷,直至鵝毛大雪紛飛當晚,江聽晚終於氣餒打算放棄。
他卻一言不發吻上她的唇。
在醉人的酒氣和攀升的溫度中,江聽晚如繁花,在他懷內極致盛放。
可最後,落敗一地的蒼白。
因為後來的她偶然得知。
那一天,是沈舒雨宣布結婚的日子。
......
抽水聲裏,馬桶衝下大片刺眼的血紅色。
江聽晚脫力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耳邊是周京白不容置疑的單方麵通知,夾雜著電流有些失真:“舒雨今天身體不舒服,再往後推一周。”
短短一個月,這是周京白第十次爽約了。
第一次,是沈舒雨指腹被手工刀劃傷。
周京白緊張將她送進醫院全身心照顧,從而忘卻約定。江聽晚一人頂著寒風,在機場裏等到深夜,發起了四十度高燒。
第二次,是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沈舒雨突發奇想要吃蛋糕,周京白當即命令江聽晚下車,把她拋在無人的小巷疾馳而去。她隻好徒步走回家,淋了一整夜的雨。
第三次,是沈舒雨聲稱困乏,回到家後卻和周京白看了通宵的愛情電影。
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的等待都是無疾而終,而每一次的推遲,意味著江聽晚離死神更近了一步。
她開始大把大把的脫發,經常性的失眠、心悸。
腦中的腫瘤壓迫,迸發出深入靈魂的尖銳刺痛。
“周京白,我不想再等了。”
江聽晚聽見自己輕聲說。
“沈舒雨想讓我們離婚,對麼?”
她看向鏡中無比憔悴的自己。
短短一個月,她瘦了二十斤,生命的凋亡比想象中快。
“機場見,等回來後,我們會離婚的。”
隻是,是以亡妻的身份,結束這段本就不該存在的婚姻。
說罷,她撂了電話,關了機。
她在賭,賭這個條件足夠有吸引力,沈舒雨會讓周京白赴約。
麻木的收拾著背包,江聽晚忽然想到,在事關周京白時,她好像總在退讓。
大概是因為她這一生,總是被遺忘和拋棄。
無論是賭博欠下數十萬債務的爸,還是承受不住席卷所有錢隻把她丟下的媽,亦或是想把她賣進大山發一筆大財的爺爺奶奶。
而周京白,是她的絕處逢生。
她總以為自己可以握住最後一根稻草。
可,正是一抹黎明,在後來化為黑暗,將她點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