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開家門的一瞬間。

我媽劉麗芳正拿著一瓶噴霧，對著我剛剛站立的玄關處瘋狂噴灑。

她一邊噴一邊捏著鼻子，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甚至，有幾滴冰冷的液體，直接噴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的天，你這是掉進臭水溝裏了嗎？快快快！趕緊去洗澡！把家裏的好空氣都給我帶臭了！」

客廳沙發上，我弟岑嶼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名牌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

他正殷勤地給身邊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孩剝著橘子。

那女孩，就是他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富家千金孟萱。

聽到動靜，岑嶼不耐煩地抬起頭。

看到我的一瞬間，眉頭立刻擰成一個疙瘩，迅速撇過臉。

他甚至還誇張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多看我一眼，多聞一下我身邊的空氣，都會臟了他的眼睛。

倒是孟萱，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我。

目光從我發黃的T恤領口，一路掃到我沾著泥點的舊帆布鞋上。

她掩著嘴，發出一聲嬌滴滴的輕笑。

「哎呀，這位就是姐姐吧？小嶼經常跟我提起你呢。」

她的話甜得發膩，眼神裏卻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優越。

岑嶼的臉色更難看了。

孟萱站起身，扭著腰走到我麵前。

一股昂貴的香水味瞬間將我身上淡淡的魚腥味包裹、碾壓。

她從一個精致的購物袋裏，拿出了一件衣服。

「姐姐，你就是在那個海鮮市場工作呀？哎呀，真是太辛苦了呢。」

「你看你這身衣服都濕了，我特意給你準備了一件新的，你快去換上吧。」

她笑盈盈地將衣服遞到我麵前。

那是一件所謂的“新衣服”。

一件國際大牌的T恤。

隻是那衣服的款式明顯是幾年前的舊款。

領口處，還有一圈洗不掉的、淡淡的黃漬。

這是她自己穿舊了，淘汰下來的垃圾。

現在，她用一種施舍的姿態，把它“賞”給了我。

「快接著呀，姐姐。」

孟萱見我不動，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這可是名牌呢，你別客氣。不然等會兒我爸媽來了，看到你穿成這樣，還以為小嶼家怎麼怠慢了你，多不好呀。」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開了。

我爸岑衛國板著一張臉走出來。

看到我，眼裏的嫌棄比我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沒有理會孟萱的表演，而是直接對我下達命令。

「等會兒客人來了，你就待在廚房幫忙端端菜，別出來瞎轉悠。」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他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頓地說。

「如果孟總他們問起來，你就說，你是家裏請的遠房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