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臉色蒼白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手中緊緊抱著一幅剛完成的新畫。
嘴唇上特意塗了一層白色糖霜,更顯得憔悴不堪。
父親第一個走出臥室,看見我時眉頭立刻擰成了結。
“大清早坐在這裏裝神弄鬼?存心要觸黴頭是不是?”
母親跟在他身後,正要附和,目光卻落在我手中的畫上。
“你這是......”
我虛弱地抬了抬手中的畫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昨天妹妹不小心弄壞了原來的畫......我怕影響今天的畫展,趕了一夜,總算重新畫好了。”
說罷,我適時地輕咳兩聲。肩膀跟著微微發顫,生怕他們看不出我的“辛苦”。
母親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我趁勢搖晃著站起身,裝作頭暈,一頭栽進她懷裏。
鼻尖蹭到她衣服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心裏卻沒半分暖意,隻有算計得逞的冷意。
我媽語氣果然軟了下來。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為了妹妹什麼都肯做。”
聽到這話,我鼻頭猛地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
十年了。
自從父親把許夢潔帶回家,我就再也沒感受過這樣的溫度。
無論我如何退讓,換來的永遠是“你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我用盡了所有方法,卻始終得不到他們的一句肯定。
而現在,不過是學著許夢潔的樣子演一場戲,竟這麼輕易就換來了久違的關懷。
原來她這些年得到的,竟是這般輕鬆。
我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媽把手貼上我的額頭,聲音裏滿是心疼。
“這麼燙!生病了還這麼拚命,不要命了嗎?”
我偷偷瞥向父親,他依然板著臉,但眼神已經鬆動。
我掙紮著要從母親懷裏起來,聲音斷斷續續。
“不知道這幅畫......妹妹滿不滿意......等她醒了,要是哪裏不好,我還能改......”
父親終於開口,語氣緩和了許多:
“一幅畫而已,還能比身體重要?”
他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唇邊。
這時,許夢潔才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
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瞬間僵在原地。
“爸媽......你們這是......”
我掙紮著起身,學著她慣用的語氣,柔柔弱弱地說。
“妹妹,這幅畫是趕出來的,可能還有瑕疵......你先看看,不滿意的話我再......”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母親連忙給我拍背,語氣裏帶著寵溺的責備。
“一幅畫罷了,夢潔不會這麼計較的。你這孩子,總是不懂得愛惜自己。”
許夢潔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眼底滿是怨毒,顯然明白了我的用意。
可她在爸媽麵前向來乖巧懂事,隻能咬著牙,擠出一個僵硬的笑,隨聲附和。
“姐姐太累了,快去休息吧。”
她急忙轉移話題,挽住父母的手臂。
“爸媽,設計師已經在催了,我們快去選禮服吧,明天畫展可不能馬虎。”
母親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露出一個懂事的微笑。
“爸媽陪妹妹去吧,明天她是主角,一定要光彩照人。我在家再把展出的畫檢查一遍。”
許夢潔的眼神如利刃般射來,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片刻沉默後,父親突然開口。
“一起去。給許諾也選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