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明輝站在門口,臉色難看。
他顯然是路過,正好看見我動手的一幕。
江雪柔立刻戲精上身,聲音帶著哭腔顫抖:
“李總......我、我隻是想來為首席的事跟林姐道個歉......”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火,還動手......”
“林未!”李明輝厲聲道。
“我沒想到你心胸狹窄到這種地步!”
“我說過!首席的事公司自有考量!”
“你再不滿,也不能對同事動手!”
“何況雪柔是來道歉的!”
“道歉?”我指著地上的剪刀。
“她把我母親的遺物掃到地上,還用腳踩!這就是她道歉的方式?”
李明輝瞥了一眼,眉頭微皺。
隨即又舒展:
“一把舊剪刀而已,壞了就壞了,值得你動手?”
“我看你是被名利衝昏頭,失心瘋了!”
江雪柔在一旁適時抽泣,顯得更加弱小可憐。
“李總,您別怪林姐......”
“可能,可能真是我哪裏沒做好,惹她生氣了......”
李明輝看她那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林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
“現在,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我蹲下身,撿起剪刀,將桌上最後幾本私人素描本和色卡塞進包裏。
沉默與冷靜,反而讓李明輝和江雪柔有些意外。
他們大概以為我會怒吼,會爭辯,會失控。
但我沒有。
拉上背包拉鏈,我徑直走向門口。
在與李明輝擦肩時,我停下。
側頭看他一眼,聲音平靜:
“李總,記住你今天的話。”
“希望你不會後悔。”
“也希望江雪柔......真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有資源。”
李明輝眉頭緊鎖,似乎想說什麼。
但我沒給他機會,直接邁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此地,再無值得我半分留戀。
回到家,客廳裏還放著母親的遺照。
見我提前回來,臉色也不好,隔壁王阿姨正好來送湯,關切地問了幾句。
我沒隱瞞,把辭職和位置被搶的事簡單說了。
王阿姨沒多問,隻是歎氣,輕輕拍我的手:
“辭了就辭了,那種地方,不待也罷。”
“人活著,心裏痛快最重要。”
“你媽媽要是知道,也隻會心疼你。”
這話像溫潤的水,一點點滲進我心裏。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異常平靜。
早晨去花市買一束白菊,去墓園陪母親說說話。
上午去老街布料市場逛逛,觸摸那些帶著時光痕跡的麵料。
下午在家整理母親留下的舊物,看她當年的設計手劄。
這種緩慢的、接地氣的生活,讓我那顆被職場虛偽浸泡得僵硬的心,漸漸柔軟下來。
也正是在這段放空的時間裏,過去幾年的記憶如同褪色的畫卷,一幀幀在腦中清晰回放。
我想起公司剛起步時接的第一個高端定製單。
客戶極其苛刻,我帶著當時僅有的兩個助理,連續改稿二十多次。
晚上困了,就在工作室沙發上眯一會兒。
最終,我們不僅讓客戶滿意,還憑借那套設計拿到了行業內的設計新星獎,為公司打開了高端定製的大門。
還記得有一次,競爭對手抄襲我們的設計概念搶先發布,導致我們陷入被動。
是我不眠不休三天,帶著團隊重新構思。
不僅推出了更具衝擊力的新係列,還通過細節溯源反向證明了對方的抄襲。
最後為公司挽回了聲譽,也狠狠打了對方的臉。
那一戰,讓公司在設計圈站穩腳跟。
更難忘的是“星辰”係列的服裝。
最初的靈感來源於母親留下的一本舊色卡和她對星空的癡迷。
核心的剪裁邏輯和麵料情緒表達,是我在無數個深夜裏,對著人台和布料,一遍遍調整、拆解、重組,一點點磨出來的。
最初那幾套試驗款,甚至是在我家客廳裏手工縫製的。
可以說,這個係列的靈魂與骨骼,從一開始就流淌著我的血液。
正是在這些硬仗中,公司從一個小小的工作室,一步步發展成業內知名品牌。
設計實力不斷被認可。
最終憑借星辰係列斬獲國際大獎,拿下億元訂單。
公司估值翻倍,走到了品牌升級的臨界點。
公司創始人老李總,是一位有情懷又懂設計的長者,對我極為賞識。
他不僅在工作上給我極大自由,私下也曾多次當著其他高層的麵,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明輝那小子要是有林未一半的靈氣和執著,我就能放心把品牌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