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開始提取目標對象優先級最高的記憶片段。”

機器聲音後，屏幕上最先出現我三歲時的畫麵。

爸爸讓我騎在他肩膀上，媽媽笑著給我擦口水。

我發燒那晚，他們輪流用額頭貼著我的額頭，整夜沒睡。

那時候他們的眼睛都隻看著我。

接著，畫麵變成妹妹出生後。

媽媽抱著妹妹哼歌，爸爸用胡子輕輕蹭妹妹的小腳。

鏡頭拉近，定格在我站在角落的落寞表情。

彈幕又開始滾動。

“果然是個自私的鬼！”

“就是嫉妒妹妹搶走了爸爸媽媽的愛！”

“故意弄丟妹妹好讓自己重新變成唯一！”

他們說得不對。

我最愛妹妹了。

隻有妹妹不會嫌我是啞巴。

上次鄰居小孩用泥巴丟我，是妹妹衝上去咬了他的手。

我每天都會給妹妹留半塊糖，幫她藏不想吃的胡蘿卜。

爸爸媽媽一定明白我的。

可我卻聽見爸爸的怒吼：

“顧寧，我真沒想到你心裏這麼恨妹妹！”

“你平時對妹妹好竟然都是裝出來的？”

“都是我們太寵你，把你寵得這麼惡毒！”

我想說我沒有。

妹妹是唯一會陪我玩的。

我怎麼會故意扔掉我唯一的朋友呢？

透過被血糊住的眼睛，我看見屏幕前的媽媽哭得站不穩。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

“顧寧，都怪你！七歲了連妹妹都看不住！”

“你是不是故意把妹妹弄丟的？”

為什麼他們都不相信我？

明明昨天她還親著我的臉說：

“小寧真棒，把妹妹照顧得真好。”

淚水混著血水往下流。

可所有人都緊盯著屏幕，沒人在意我的疼痛。

畫麵切換到我給妹妹喂飯的記憶。

妹妹把整碗粥打翻在我身上，我默默擦幹淨地板。

她抓亂我的頭發，我卻先幫她紮好她最喜歡的小辮子。

畫麵還沒結束，就被媽媽的怒吼打斷：

“這些記憶都是假的！”

“小柔那麼乖，那麼喜歡姐姐，怎麼可能這樣做！”

“把這些假記憶都刪掉！”

怎麼會是假的？爸爸知道的啊。

那天他下班回來，還誇我懂得照顧妹妹了。

爸爸一定會幫我說話的。

可下一秒，爸爸的聲音響起：

“沒錯，我記得，是小寧先打了妹妹。”

“這些記憶都是她故意捏造的。”

一瞬間，我的心像被撕開個大口子。

好疼好疼，連頭上的鋼針都沒那麼疼了。

怪叔叔盯著我，露出了奇怪笑容：

“可以，用高壓脈衝就能強行刪除這些記憶。”

“除了疼點外，可能會讓她變得不那麼聰明…”

媽媽立刻打斷：“笨點就笨點！”

“隻要以後不再傷害妹妹就行。”

爸爸也接話：“對，順帶把那些隻有她一個孩子的記憶也刪掉。”

“這樣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家裏有妹妹，才會更疼妹妹。”

“這樣一家才能真正和睦。”

眼前屏幕也不斷跳出“活該”“壞孩子”字樣。

但我已經顧不上了。

我的頭像是被無數根燒紅的鐵棍捅穿。

每一道脈衝都像在把我的腦子攪碎。

我緊緊抱住腦袋，指甲深深摳進頭皮。

爸爸媽媽已經隻對妹妹笑了，我隻有這些記憶了。

隻要記得他們曾經也那樣對我笑過，我就能堅持下去。

要是連這些記憶都沒有了，我還剩下什麼？

我拚命扭動身體，想要掙脫那些鐵絲。

怪叔叔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他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再亂動就把你電成傻子！”

我難過得快要死掉。

突然想起昨天奶奶的話。

“要是太難過，就咬舌頭，這樣就不會再難過了。”

我用盡最後力氣，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