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盛語桉。
名字是姐姐給的,人生也是。
十二歲以前,我在福利院挨打受餓。
直到盛願出現,像一束光照進我的生命。
她給我買漂亮的小裙子;笨拙地幫我編頭發;記得我所有喜好;向所有人驕傲地介紹:“這是我妹妹!”
同時進入我生命的,還有薑祈年。
在貴族學校,“養女”和“司機的兒子”是最醒目的標簽。
嘲笑、孤立、惡作劇......從未停止。
但薑祈年總會默默擋在我身前。
高二那個冬天的傍晚,我們被惡作劇的同學一起鎖在了學校天台。
薑祈年脫下他的外套裹住我,然後,從身後緊緊抱住了我。
“語桉,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一輩子。”
我曾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直到今天。
我握著實驗獲獎的證書飛奔回家,想要和姐姐分享喜悅。
透過書房門縫,我看見我最愛的姐姐和我深愛的男孩緊緊相擁在一起。
“小願!不要再推開我了。我守著語桉,隻是為了能永遠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可每次看到她那雙和欣欣一樣的眼睛,我都很愧疚......”
原來,我隻是亡妹的替身,是他接近真愛的跳板。
十二年的溫暖,不過是偷來的一場夢。
走出家門,我拿出手機,平靜地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老師,您和我說的那個為期十年的海外實驗室保密項目,我想好了。我要參加。”
......
我在客廳坐了不知多久,才聽見樓梯傳來腳步聲。
姐姐走在前麵,薑祈年跟在身後一步之遙——像極了這些年來,我們三個固有的位置。
“語桉?”姐姐看見我,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被關切取代。
“你怎麼突然從學校回來了?是不是受欺負了?”
我晃了晃手裏的證書,努力讓嘴角上揚,像往常一樣帶著點小得意。
“有姐姐在,誰敢欺負我!”
“實驗項目獲獎啦!剛到家,看沒人就坐這兒歇會兒。”
姐姐接過證書仔細看著,眼睛亮了起來。
“我們語桉真厲害!這可是含金量很高的獎!”
薑祈年像過去很多年那樣,習慣性地伸手想揉我的頭發。
可他的手剛觸到我的發絲,動作就幾不可查地頓住了。
我眼角的餘光瞥見,姐姐的眼神暗了一瞬。
那一刻,空氣仿佛凝滯了。
在他收回手之前,我搶先一步,故作嫌棄地拍開他的手。
“剛洗的頭,摸油了我還怎麼拍照發朋友圈呀!”
我笑著,語氣輕鬆,仿佛還是那個會跟他撒嬌打鬧的盛語桉。
薑祈年鬆了口氣,語氣恢複往常:“我們語桉真棒。”
姐姐適時開口,聲音比平時輕柔幾分:
“這麼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們出去吃吧?語桉想吃什麼?”
“都好。”我仰頭看她,“和姐姐一起吃什麼都很開心。”
車上,我依舊和姐姐坐在後座。
窗外流動的燈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她溫柔地握著我的手:“想要什麼禮物?這次一定要好好獎勵你。”
聽到禮物這個詞,我愣了一瞬。
恍惚間又回到我初到盛家過的第一個生日,姐姐的眼睛彎成月牙,笑著問我:
“小語桉,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呀?”
那個剛從福利院出來的我,連“禮物”是什麼意思都不懂。
我隻是認真地告訴姐姐:“我不想再餓肚子,也不想再挨打。”
姐姐頓時紅了眼眶。
她為我精心布置了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看著房子裏出現的陌生人,我害怕地縮在角落。
哪怕他們對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將那些漂亮的包裝盒遞到我的手上,我也不敢放鬆警惕。
直到姐姐推著三層蛋糕走出來,燭光映在她含笑的眼眸裏。
我看著她的眼睛,許下此生最虔誠的願望——
要永遠做盛願的妹妹。
“語桉?”姐姐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回過神,將臉貼在她肩頭。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我的聲音很輕,我怕大聲一點會暴露我喉頭的哽咽。
姐姐的呼吸頓了片刻。
她把我摟得更緊了些,另一隻手繼續輕柔地梳著我的長發。
在車輛平穩的行駛中,我閉上眼。
假裝沒有看見前方後視鏡裏,那道始終落在姐姐身上的目光。
心裏告訴自己沒關係。
可是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落下。
為什麼要騙我呢?
明明可以告訴我的。
我會理解的啊......
我會乖乖做妹妹,會幫你們打掩護,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隻要姐姐幸福,我什麼都願意。
可是為什麼......要讓我以這樣的方式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