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李明軒還沒回來，所謂的“公司項目”不知要處理到幾點。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另一個“家”裏，扮演著好丈夫、好父親。

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這一次，不是因為惡心，而是因為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和冰涼。

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全心全意付出的三年，原來都活在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裏。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約好的咖啡館。

選了個最角落的卡座。

林薇薇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五分鐘。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沒化妝，臉色有些蒼白，眼下的烏青很明顯。

她在我對麵坐下，什麼都沒點，隻是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推到我麵前。

“你自己看吧。”

她的聲音比昨天更沙啞。

我打開文件袋，裏麵是密密麻麻的銀行流水、房產信息、照片，甚至還有幾段視頻的U盤。

銀行流水顯示，李明軒這幾年，以“投資”、“理財”等名義，陸續將大筆資金轉入一個陌生賬戶。

而這個賬戶的持有人，正是林薇薇。

照片有他們一家三口在遊樂園的，有在幼兒園門口的，有在商場購物的。

時間跨度，覆蓋了我和他“戀愛結婚”的整整三年。

最新的一張，是昨晚。

照片上，李明軒抱著那個孩子，林薇薇挽著他的手臂，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一個高檔小區。

根本不是他所謂的公司！

“這小區......” 我盯著照片背景，覺得有些眼熟。

“是我們家。” 林薇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也是他法律意義上的住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

所以，我不是小三。

我是他在婚姻之外，用謊言精心圈養的......另一個“家”。

“你打算怎麼辦？” 我問她，聲音有些發顫。

林薇薇抬眼看我，眼神裏沒有了昨天的懷疑和敵意，隻剩下同病相憐的疲憊和恨意。

“離婚是肯定的。”

她頓了頓，手指用力捏著咖啡杯的杯壁，指節泛白。

“但我不會讓他這麼好過。”

“他轉移了多少財產，我都要一筆一筆追回來！”

“還有你，”她看向我，“你被他騙了三年，青春、感情......難道就這麼算了？”

我看著她眼中的決絕，心裏某個部分也硬了起來。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閨蜜這時快步走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

她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兩位，氣歸氣，但我們得有計劃。”

她敲了敲那份銀行流水。

“李明軒精得很，常規手段抓不到他致命把柄。”

“得讓他自己現原形。”

“怎麼讓他現原形？” 林薇薇立刻問。

閨蜜湊近我們，壓低了聲音。

“我查到，他們公司下周要辦年度慶典，很大型，很多重要客戶和媒體都會到場。”

“他不是最在乎他的麵子、他的事業嗎？”

“我們就在那天，把他最在乎的東西，當著所有人的麵，砸個稀巴爛。”

我心臟猛地一跳。

在年會那種場合......

“會不會太......” 林薇薇似乎也有些遲疑。

“太什麼？太狠？” 閨蜜冷笑一聲，“他對你們倆，對那個孩子，就不狠嗎？”

“想想他是怎麼一邊抱著你兒子，一邊對芮芮說加班的？”

“想想他是怎麼用給‘家用’的錢，來給芮芮買禮物的？”

“這種男人，不配得到任何憐憫！”

我和林薇薇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心。

“好。”

“就那天。”

我們三人壓低聲音，在咖啡館的角落裏，快速敲定了初步計劃。

林薇薇負責拿到年會具體流程和嘉賓名單。

閨蜜負責收集和整理所有證據，準備最後的材料。

我，則負責穩住李明軒，確保他那天一定會到場，並且毫無防備。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現得一切如常。

甚至對李明軒比平時更“溫柔”了些。

他似乎對那晚的“加班”有些愧疚，對我愈發體貼。

還真的給我買了好幾次那家老字號的奶黃包。

隻是現在，他每一點溫柔，都像一根針，紮在我心上。

提醒著我，這溫柔是多麼廉價和虛偽。

我笑著接過，說著“謝謝老公”，轉身進了廚房，就會把包子扔進垃圾桶。

年會前一天晚上，李明軒顯得有些興奮。

“明天公司年會，聽說今年辦得特別隆重。”

他一邊對著鏡子試穿明天要穿的定製西裝，一邊狀似無意地提起。

“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坐在梳妝台前，透過鏡子看著他。

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期待和笑意。

仿佛隻是一個希望妻子參與自己重要時刻的普通丈夫。

我心裏冷笑。

他是想帶我去炫耀吧？

炫耀他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太太”，讓他的完美人生看起來更加無懈可擊。

“好啊。” 我轉過身，對他綻開一個無比甜美的笑容。

“我正好明天沒事，去給你加油。”

他眼睛一亮，走過來抱住我。

“太好了，我老婆這麼漂亮，明天一定給我長臉。”

我依偎在他懷裏，手指輕輕劃過他西裝的領口。

感受著他胸腔裏那顆虛偽跳動的心臟。

“嗯，我一定會讓你......終身難忘的。”

他滿意地笑了，低頭想吻我。

我微微偏頭，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早點休息吧，明天狀態才好。” 我輕聲說，掩飾住眼底的冰冷。

“好，都聽你的。”

他心情很好地去了浴室。

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城市的霓虹。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閨蜜和林薇薇在我們新建的三人小群裏同時發來的消息。

“一切就緒。”

“明天見。”

我握緊了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李明軒，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第二天晚上，酒店宴會廳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李明軒一身筆挺西裝，意氣風發地周旋在賓客之間，接受著眾人的恭維。

我穿著一件他最喜歡的白色禮服裙，化著精致的妝容，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扮演著他完美妻子的角色。

他時不時側頭看我一眼，眼神裏帶著得意。

司儀正在台上熱情洋溢地介紹著公司的輝煌業績，氣氛被推向高潮。

“下麵，有請我們公司的青年才俊，李明軒李總監上台，為大家分享他的成功心得！”

熱烈的掌聲響起。

李明軒整理了一下領帶，對我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邁步向台上走去。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耀眼奪目。

他走到舞台中央，接過話筒。

“各位領導，各位同事，各位合作夥伴，晚上好......”

他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宴會廳，沉穩有力。

我站在台下陰影處，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欺騙了我三年，毀掉我對愛情所有幻想的男人。

看著他在他最誌得意滿的時刻。

口袋裏，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知道，她們準備好了。

李明軒的演講接近尾聲，他正慷慨激昂地展望未來。

宴會廳的大門，在此時被緩緩推開。

兩道身影，逆著光，一步步走了進來。

一道是穿著黑色套裝，麵色冷峻的林薇薇。

另一道，是抱著一個文件夾，眼神銳利如刀的我的閨蜜。

她們的出現，並不算突兀。

卻像是一塊巨石，驟然投入平靜的湖麵。

吸引了越來越多人的目光。

台上的李明軒，聲音戛然而止。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瞳孔在聚光燈下，猛地收縮。

他看到了林薇薇。

看到了她手中握著的，那個熟悉的U盤。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我站在台下，迎上他驚駭失措的目光，緩緩地站了起來走上台。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