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護車將楚晚送到了醫院。
她在病床上醒來,四周一片純白,安靜得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床邊空無一人。
護士進來記錄數據,看向她的眼神裏帶著同情:
“醒了?你流產了,胚胎組織已清除。”
“需要觀察一下,注意休息。”
流產?
楚晚的手下意識撫上小腹,那裏平坦,帶著隱隱的鈍痛。
那個與她血脈相連三個月的小生命,消失了。
即使不在乎何謹行那個父親,這也是她自己的孩子。
一股尖銳的痛楚從心臟蔓延開。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頭的哽咽。
打開通訊錄翻了翻,沒有可以聯係的親人朋友,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自己下床,扶著牆壁一步步挪向繳費處。
在繳費窗口排隊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何謹行正拿著幾張單據和病曆,專注地在窗口為楚昭辦理住院手續。
他正在仔細核對每一項信息,全程沒有向周圍看一眼。
楚晚默默排在隊伍後麵。
何謹行辦完手續轉身,差點撞到她,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匆匆掠過,帶著敷衍:
“沒事吧?沒摔傷哪裏?”
他甚至沒注意到她過於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身體。
楚晚見他那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回答的欲望都沒有,隻是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
何謹行象征性地寬慰了她一句,目光已投向楚昭病房的方向:
“孩子要緊,你自己注意點。”
“小昭那邊還需要人,我先走了。”
說完,他拿著住院單據,匆匆從她身邊走過,腳步沒有一絲停留。
楚晚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然後默默上前,去窗口遞上自己的醫保卡和單據。
剛繳完費回到病房,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
“楚總,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到了。”
楚晚掛斷電話,拿出手機,給何謹行發了條簡短的消息:
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領離婚證。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何謹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錯愕:
“你剛才發的消息什麼意思?”
“我什麼時候跟你簽過離婚協議?”
楚晚握著手機,想起一個月前,她把協議放在書房桌上讓他簽。
那時他正忙著接楚昭的電話,討論寵物殯葬店聘用新員工的問題。
當時他看都沒看就潦草地簽了字,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麵。
楚晚聲音平靜無波:
“一個月前,你在書房簽了字。”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何謹行似乎回想,語氣軟了下來:
“那時我可能沒注意。”
“謹行哥……我好痛……”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楚昭帶著哭腔的呼痛聲。
何謹行的話被打斷,他語氣急促道:
“小昭不舒服!”
“你不要胡鬧了,我說了愛的是你,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話音未落,電話就被掛斷,聽筒裏隻剩下忙音。
楚晚聽著那規律的“嘟嘟”聲,麵無表情地按下了掛斷鍵。
她躺在病床上,看著蒼白的天花板。
夠了,該結束了。
楚晚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壓住針孔處湧出的鮮血。
忍著身體深處傳來的疼痛和虛弱,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辦理了提前出院手續。
回到別墅,她上樓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行李。
楚晚隻帶走了自己婚前購買的衣物、個人用品、電腦和重要證件。
何謹行給她買的所有名牌包、首飾、衣服,她一件沒碰。
就連他訂婚時送她的那枚婚戒,都被放在了原處。
楚晚在市區租下了一套簡潔的單身公寓。
接著聯係了搬家公司,很快將她的幾個箱子運走。
一切安頓好,手機響起。
接通後,鼎盛集團的CEO江池的聲音傳來:
“何太太,一個月期限已到。”
她糾正道:
“叫我楚晚。”
沒等對方反駁,楚晚繼續道:
“合同條款生效,明天上午十點,去公證處辦理股權轉讓手續。”
江池利落地答應:
“一言為定,公證處見。”
掛了電話,楚晚站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
身體很痛,心裏空了一塊,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醒籠罩著她。
她可以放任自己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但也不該缺少重新開始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