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開沈家的第0年,我與哥哥在工地門口重逢。
他西裝革履,來視察工地項目的進展。
我穿著破爛棉襖,賣著10塊錢一份的盒飯。
他看見我,愣了很久,聲音帶澀:“我記得,你有潔癖。”
我用被子蓋住油膩的盒飯,笑道:“在外討生計人,不配矯情。”
他身形一頓,複而開口:“要不要跟我回去,隻要你向依依認個錯,就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
依依是沈家養女,用一場自導自演的意外,讓我成了罪人。
那年,我沒道歉,這麼多年過去,我也不會妥協。
看著哥哥,我搖頭道:“回不去了。”
賣完這車盒飯,我就湊齊了住院費。
剩下的日子,怕是都要在醫院度過了。
......
沈淮瀝還想說話。
可後麵的工人卻把他擠開,向我遞來一張百元:
“妹子,來十盒。”
“誒,好嘞!”我頓時笑容滿麵,將剩下的盒飯都裝好。
他接過去的時候,我對他說:“阿叔,以後我都不來了。”
沈淮瀝聞言,眼眸好像亮了。
許是冬日的陽光照的。
“小杉,你要和我回去嗎?”
我沒有理他。
阿叔麵露不舍:“為什麼啊妹子,咱們就愛吃你做的飯,都吃出感情了!”
聞言,我心生感動。
我不過在這賣了兩個月的盒飯,人與人之間就能產生感情。
而在沈家的17年,就像泡影一樣。
我不願多想,看著阿叔笑道:“有機會,我再回來做給你們吃。”
如果我能撐過這次治療,還能活下去的話。
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在這裏,每個人的日子都太苦了, 不需要傳達不必要的悲傷。
除了一旁光鮮亮麗的沈淮瀝。
阿叔走後,我推著車,沈淮瀝還跟著我。
“要把車放在哪裏?我派人來送。”
我目視前方:“沈淮瀝,我不道歉,也不回去。”
“為什麼?你難道想賣一輩子盒飯嗎?回沈家過舒舒服服的大小姐日子,難道不好?”
他語氣滿是不解。
我突然停下腳步,眼眸冰冷地看向他:
“那也與你無關!”
“別忘了,當初是你說,沈家與我再無任何關係的。”
沈淮瀝一愣,像是才想起很久遠的事。
大概是想起他將我趕出了家門那天,說沒有我這樣惡毒的妹妹。
沈家也沒有我這樣的女兒。
無論我怎麼解釋,如何哭求,沈家的大門沒再為我打開過。
沈淮瀝從回憶中回過神,發現我已經推著車走了很遠。
他快步追上來,抓住我的胳膊:
“我沒忘,那年你走的時候,穿的還是這件衣服。”
沈淮瀝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哽咽。
我卻覺得可笑:“所以你是要我感謝你,還留了件衣服給我嗎?”
那時我身無分文。
隻有身上這件名牌羽絨服幫我熬過了那個冬天。
而沈淮瀝,是眼睜睜看著我離去的。
我在風雪中,跪僵的腿幾乎走不動路,踉踉蹌蹌,摔了又起。
他看了多久呢?我不知道,但我永遠都記得那天刺骨的冷。
突然,我們的僵持被電話鈴聲打斷。
沈淮瀝拿出手機,我沒錯過上麵的名字。
——依依。
沈家的養女。
那個五歲時,被我從孤兒院撿回家,
12年後,用輕微腦震蕩成功頂替我位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