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自殺第十三次後,許眠把他的新病人帶回了家。
那個女孩手腕上的割傷鮮紅刺眼,像極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孩護在懷裏:
「臻臻,你比她堅強。」
「你已經走過最難的階段了,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嗎?」
「等小小穩定一點,我就多陪你。」
我微笑點頭。
可是,第十四次自殺時,他選擇懷抱著那個女人低聲哄睡。
也對,一個人的真心怎麼能分給兩個人呢?
......
「下次別這樣了,好不好?」
許眠細心地為我包紮著手腕上新的傷口。
這是我的第十三次自殺。
「真的要帶她回來嗎?」我低聲問。
他輕輕歎了口氣:「臻臻,你還有我,可她什麼都沒有了。」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點點頭,不再開口。
林小小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雨夜。
雷聲一陣接著一陣,我縮在許眠懷裏。
科室的電話來得急。
「是急診?」等他掛斷電話,我小聲問。
「嗯,一個病人,情況不太好。」他起身穿外套,動作迅速。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映得房間慘白一片。
我緊緊抓住他的衣角:「我害怕。」
於是,許眠帶著我一起去了醫院。
我在休息區坐立不安地等到淩晨四點,最終還是忍不住找了過去。
然後,我看到了林小小。
她那麼瘦小,蜷在病床上,像隻被雨淋透的小貓。
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他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再堅持一下,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出院了。」
林小小順勢依偎進許眠的懷裏。
那是我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
在我無數次想要放棄生命,無數次被噩夢魘住的時候。
他就是用這樣的懷抱,一遍遍告訴我,我還活著,還有人要我。
藥瓶在我掌心裏硌得生疼。
也許是多年的抑鬱症促成了一個敏感的我。
「許眠,我不喜歡她,我們走吧。」
他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絲責備:「臻臻,懂事點,你先回家。」
回家?
一個人嗎?
五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後來我被人拖進了無盡的黑暗。
那一天,我的世界徹底破碎了。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各種營銷爭相報道博流量。
可沒人在意我的感受。
我隻覺得自己像一件被弄臟物件。
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嚴重到吞藥、割腕、跳河......
我試了好多種去死的方式。
在我一次次被送進急診室的過程中,我認識了急診科醫生許眠。
他像一束光,照進了我漆黑的生命。
我懼怕黑暗,所以他說:「臻臻,往後我會永遠牽著你的手,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黑暗。」
可是,他現在讓我自己先回去。
言猶在耳,人已非昨。
他不再需要我留在這裏了。
因為,有另一個更需要他拯救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