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房東趕了出來,拎著僅有的行李箱,重新尋找容身之處。
然而無論我找到哪裏,總有人“恰到好處”地出現,對房東耳語幾句,或用手段恐嚇。每一次,我都隻能在那或鄙夷或畏懼的目光中,拖著箱子離開。
薄之衍的人像幽靈一樣跟著我,將我的生路一條條斬斷。
天色徹底暗下,華燈初上,我卻無處可去。
最終,我走到了那座橫跨在渾濁河水上的大橋下。
橋洞陰暗潮濕,散發著黴味和尿騷味。我找了個相對幹淨的角落,蜷縮著坐下,將行李箱緊緊抱在懷裏。
夜風很冷,穿透單薄的衣衫,傷口也在隱隱作痛。我閉上眼,試圖忽略胃裏的空虛和身體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刺目的車燈撕裂了黑暗,精準地打在我身上。一輛熟悉的黑色跑車停下,薄之衍推門下車,鋥亮的皮鞋踩在滿是碎石的地麵上。他站在我麵前,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陸南星,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橋洞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我抬起頭,透過淩亂的發絲看向他,忽然笑了,聲音沙啞卻清晰:“薄先生,你已經結婚了,還這樣費盡心思地糾纏我......是不是,你其實放不下我?”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傲慢的偽裝。
他臉色驟然一沉,眼中湧起被戳破心事的惱怒。“笑話!我會放不下你一個玩物?”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既然你還不死心,我就讓你徹底認清現實!”
他粗暴地將我拽起來,塞進車裏。
跑車轟鳴著,停在港城最喧囂的酒吧門口。他拽著我,穿過震耳的音樂和迷離的燈光,徑直走到舞池中央的高台上。
他奪過 DJ 的麥克風,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酒吧:
“都聽著!這個女人——”他指向我,眼神冰冷,“今晚,誰有本事讓她開口向我求救,就能當場拿到一萬塊現金!”
人群瞬間沸騰,無數道貪婪、好奇、不懷好意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當然,”薄之衍補充道,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就算她求救,我也不會出手。我隻是要讓你們,也讓她自己看清楚,我薄之衍,對她沒有半分留戀!”
話音落下,立刻有人躍躍欲試。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率先衝上來,試圖拉扯我的衣服:“美女,求個饒唄,哥哥給你錢花!”
我死死咬著下唇,站著沒動,任由他的臟手碰到我的衣領。
接著,又有人上前,用力推搡我,甚至抬手扇了我一耳光。
“求饒啊!求薄少救你啊!”
“裝什麼清高!”
耳光很響,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裏彌漫開一股鐵鏽味。推搡和辱罵接踵而至,像冰冷的雨點砸在我身上。
我踉蹌著,始終挺直脊背,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直直地望向台下的薄之衍。
他靠在吧台邊,手裏晃著酒杯,看似悠閑,但握著酒杯的指節卻微微泛白。
我的沉默,我的不反抗,像一記無聲的耳光,反抽在他的臉上。
威脅、利誘、羞辱......無論周圍人如何變本加厲,我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更沒有看向他求救。
直到有人拿起一個酒瓶,獰笑著朝我走來。
那一刻,我看到薄之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最終,在那酒瓶落下之前,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摜在地上!
“夠了!”
玻璃碎裂聲讓喧囂戛然而止。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神裏翻湧著一種挫敗和索然無味。他大步走上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將我拖離了那個混亂的中心。
他沒有再看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群,也沒有再看我,隻是用一種極度煩躁的語氣,仿佛在丟棄一件徹底失去趣味的玩具:
“滾吧,沒意思。”
他把我丟在酒吧後門冰冷的巷口,轉身離去。
有人詢問薄之衍是不是真的準備將我這隻金絲雀放生,卻得到一聲無所謂的輕笑,“陪她演個戲,讓她滿足一下吃醋的小情緒罷了,她哪裏舍得真的走?”
“不出三天,她就乖乖回到別墅等我了。”
我靠在肮臟的牆壁上,緩緩滑坐到地上,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是因為害怕。
我知道,我贏了這場無聲的戰爭。
我用我的沉默和尊嚴,徹底碾碎了他那可笑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