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眼睛通紅,一把將我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林嫋嫋,你這個掃把星!”
“是不是你又在心裏詛咒你弟弟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她吼得一愣。
“我沒有。”
“還敢頂嘴!”
她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的臉瞬間腫了起來。
“醫生說小朗是病毒性感冒,要住院觀察!”
“都是你克的!都是你!”
她把我拖到院子裏,指著冰冷的地麵。
“跪下!”
外麵下著小雪,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我隻穿著單薄的睡衣,凍得渾身發抖。
“媽,我冷。”
“冷就對了!”
“你弟弟在醫院受罪,你也別想好過!”
“你就在這裏跪著,替他‘受過’!什麼時候他好了,你什麼時候起來!”
她說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回屋裏拿了件厚衣服,又匆匆趕去醫院了。
諾大的院子,隻剩下我和簌簌落下的雪花。
我的膝蓋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意識也開始模糊。
我好像看到了奶奶。
她總是在我耳邊罵我。
“賠錢貨,掃把星。”
“要不是你,我們家早就抱上大孫子了。”
後來,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在自己的小床上。
身上蓋著兩床厚厚的被子。
床頭放著一杯熱水和一盒感冒藥。
我發燒了。
燒得比弟弟還厲害。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門被推開,弟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進來。
他看到我醒了,眼睛一亮。
“姐,你醒了!”
他把粥放在床頭,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來。
“你快喝點粥,媽給你熬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
“姐,對不起。”
“那天我不是故意要告訴媽,說我看見你在偷偷折紙烏龜的。”
媽媽說,折紙烏龜是在詛咒弟弟早點歸西。
“我就是也想要一個。”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被捏得皺巴巴的紙烏龜,遞到我麵前。
“姐,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看著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沒有怪他。
他隻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真正壞的,是那些把迷信當真理的大人。
我接過那碗粥,很燙。
我一口一口地喝著,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
弟弟上初中後,迷上了打遊戲。
成績一落千丈。
爸媽急得不行,給他請了最好的家教,買了最貴的輔導資料。
可他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
有一次,他為了去網吧,偷偷拿了媽媽錢包裏的五百塊錢。
媽媽發現錢少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林嫋嫋,是不是你偷了錢?”
她把我堵在房間裏,眼神像要吃人。
“我沒有。”
我平靜地回答。
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我已經習慣了。
“還敢狡辯!”
“家裏除了你,還有誰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你弟弟那麼乖,他連錢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一邊罵,一邊開始翻我的東西。
我的書包,我的衣櫃,甚至我的床墊都被她掀了起來。
最後,她在我的枕頭下,找到了我藏起來的日記本。
那是我唯一的秘密。
裏麵記錄了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