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逃出大山後。

人販子將剩下九名孩童殘忍殺害，拋屍在鬧市不同巷角。

還有一具狗的屍體拋在我家門外。

媽媽精神崩潰，將狗跟我混淆。

“枝枝沒了，你個狗崽子還敢回來！要不是為了找你，我的寶貝怎會遇害！”

她逼我學狗叫吃狗糧，用鐵鏈套住脖頸，反複折磨我，卻走哪都要帶著我。

她會牽著我爬去遇害孩童家屬舉辦的追思會。

她們比媽媽還恨我：

“我的孩子沒了，憑什麼你能回來？”

“要不是因為你一個人逃了，人販子怎會殺人滅口！”

“我寧願我的孩子被賣掉，至少他還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等我去救他。”

我被折磨得沒有人樣，求爸爸放我一條生路。

爸爸解開鐵鏈的前一秒，媽媽回來了。

......

媽媽神情戒備，一把拽住鐵鏈。

頸上桎梏壓得我喘不上來氣。

可我還不想死。

我拚命從人販子手中逃出來，不是為了被媽媽當成狗親手虐殺的。

我匍匐在媽媽腳下，伸出舌頭去舔她的腳。

果真，媽媽厭惡得用力踹開我，卻也鬆了拉拽鐵鏈的氣力。

還沒緩過來，她又將我趕上汽車後備箱，命令司機前往孤兒院。

昨晚我聽見爸爸勸媽媽再要一個孩子。

媽媽不肯，拿起鞭子抽打我泄憤。

我滿屋子逃竄，不小心打翻了櫃子上的許願瓶。

自打我有記憶起，每年過生日，媽媽都會給我一張心願卡。

有一年，我許願要個哥哥。

爸媽哭笑不得，告訴我可以有弟弟妹妹，但不能有哥哥。

於是那個願望一直留在了許願瓶中。

媽媽眼圈發紅，捧著心願卡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車子停在孤兒院後門。

媽媽將我同看門狗綁在一處。

對迎上來的院長說道。

“我要領養你們院裏最壞的孩子。”

院長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她招來幾個孩童，示意他們做平日最喜歡的事。

有的撿泥巴糊小女孩臉上。

有的剪爛別人心愛的娃娃。

有的壓著矮別人一截的小孩鑽褲襠。

哪個更壞？媽媽似乎比較不出來。

直到一個黃發男孩向看門狗扔石子。

看門狗倉惶逃竄，衝著拴著鐵鏈的我跑來。

它開始朝我狂吠，露出尖銳的獠牙，刺啦一下撕破我本就破爛的外衣。

我嚇得尖叫躲閃。

媽媽卻露出滿意的笑，帶他找院長走流程。

媽媽收養了他。

回家的路上，我依舊被關在悶悶的後備箱，他坐在媽媽身旁。

我蜷縮著抱著自己。

有了哥哥，媽媽病就好了，媽媽就能想起枝枝了。

可好疼啊，枝枝好疼。

回到家，媽媽帶他洗澡，吃飯，給他穿新買的衣服。

還讓他住進了我的房間。

我在後備箱等啊等，等到了新哥哥。

他衝我笑。

下一秒，他猛地拉起我的鐵鏈。

“聽說你住狗窩，我還沒見過狗窩咧。”

我被扯的窒息。

手忙腳亂的跟著他爬去了狗窩。

媽媽站在一邊，眼神冷漠的看著我們。

天黑了，暴雨說來就來。

媽媽帶著哥哥進屋，沒再施舍給我一個眼神。

我想躲雨。

鐵鏈被鎖死在狗窩裏。

我撿起板磚砸到血肉模糊，還是沒解開束縛。

雨水不要命地砸下。

我眼皮子很重，身子很輕。

昏睡前，我聽到小屋裏，媽媽在給新哥哥唱安眠曲。

“睡吧，睡吧，我的寶貝......”

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