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班後,唐婉卿去幼兒園接盛陽,老師卻告知他已經被大姨接走了。
唐婉卿趕回家,剛推開門,就聽見客廳的留聲機正放著舒緩的音樂,唐婉儀正看著盛陽大口吃著蛋糕,滿臉微笑。
盛陽邊吃邊誇她:“大姨,你最好了,比我媽媽好千倍萬倍,她每次都不讓我多吃,說會長蛀牙。”
“陽陽不喜歡你媽媽嗎?”唐婉儀問。
“不喜歡。”盛陽毫不猶豫地搖頭,“她是鄉下女人,配不上我爸。”
“大姨,你漂亮又溫柔,如果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他埋進唐婉儀懷裏,手裏的叉子應聲而落,在地上滾了一圈。
唐婉儀下意識要俯下身撿起來,盛陽卻在這時瞥見站在角落的唐婉卿。
他立刻攔住唐婉儀,臉上沒有絲毫被聽見的驚慌,昂著下巴開口:“媽,叉子撿一下。”
“就在你腳下,自己撿。”唐婉卿邊說邊往廚房走。
下一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的後背突然被猛地一推,額角重重撞上櫃子,霎時流出血來。
“壞媽媽!你怎麼這麼懶?我討厭死你了!”
唐婉卿僵在地上,疼痛從額頭上蔓延開來,但都比不上心口的絞痛。
這就是她細心嗬護了四年,差點為他而死的孩子啊。
她記得前兩年她帶著盛陽隨軍,突遇暴雪,盛陽又高燒不退。
盛懷安有緊急軍務,抽不開身,他派的車也開不進來。
她心急如焚,隻能用板車拉著盛陽一步步往醫院趕。
粗糲的繩索深深勒進她的肉裏,冷汗浸濕了額頭。
終於到醫院時,他的肩膀已經血肉模糊,整個人意識不清,昏迷了三天三夜。
可如今,她拚了命也要保護的孩子,卻變得如此陌生!
唐婉儀過來拉起她,冷下臉嗬斥盛陽:“快跟媽媽道歉!”
“我才不!誰讓她不給我撿叉子!活該!”盛陽不服氣地吼。
唐婉儀剛想安撫他,腳下踩到剛才掉落摔碎的玻璃杯,痛叫出聲。
“怎麼回事?”
盛懷安低沉的聲音傳來。
“爸爸!”盛陽率先哭著撲過去,“媽媽罵我多吃了蛋糕,還要打我,婉卿阿姨保護我,也被她弄傷了,我這才氣不過推了她。”
唐婉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下意識解釋:“不是,我......”
“夠了!”盛懷安看了看她額頭的血跡,又看向哭得臉色通紅的盛陽,眉頭緊鎖:“唐婉卿,你怎麼能和孩子動粗?這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嗎?”
目光落在唐婉儀因為疼痛失去血色的臉上,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隨即煩躁地揮了揮手。
“下不為例!你自己處理下傷口,趕緊去做飯,大家都餓了。”
說完,他極自然地握住唐婉儀的手,帶她去找藥箱。
唐婉卿撐著牆壁慢慢站起來,鮮血順著額頭一滴滴落下,染紅了她的衣襟。
不遠處的沙發上,盛懷安把唐婉儀的腳握在掌心,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唐婉儀皺一下眉,他的臉色立刻添了幾分擔憂:“疼嗎?我輕一點。”
盛陽乖乖趴在旁邊,一個勁向她道歉。
他甚至嘟起嘴衝唐婉儀傷口 吹氣,童聲稚嫩:“大姨,我給你呼呼就不痛了。”
三個人歡聲笑語,氣氛和諧。
唐婉卿怔怔地立在原地,仿佛隻是個透明人。
唐婉儀瞥到她,連忙開口:“我去給婉卿幫忙吧,她也受傷了不方便。”
“不!大姨你陪我玩,媽媽本來就是做這種事的!”盛陽喊。
“沒關係,她皮糙肉厚。”盛懷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又冷又硬,“還不快去做飯?要我請你?”
唐婉卿閉了閉眼,心口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竟比額頭上的傷還要疼上千百倍。
原來愛與不愛的區別,就是這麼明顯。
......
晚上,唐婉卿正在專心學習俄語,房門突然被人重重推開。
“唐婉卿!”盛懷安大步走過來,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你為什麼要給陽陽吃檸檬?他現在嚴重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