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婉卿嫁給盛懷安過了大半輩子,心裏一直有一個秘密。
她的兒子盛陽其實是她姐姐唐婉儀生的。
假千金唐婉儀和心上人私奔,之後更是生了孩子扔給她。
唐父覺得虧欠她,用盡人脈讓唐婉卿帶著孩子嫁給盛懷安——軍區年輕有為的團長。
所幸盛懷安對她幾十年如一日地愛護與尊重,兒孫也孝順。
病重之際,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給盛懷安生下一兒半女。
病床邊響起兩道腳步聲。
唐婉卿費力地伸出手,想握住父子倆再交代幾句,卻落了空。
“爸,等她去了,您就讓媽跟我們回家吧,從前您怕影響仕途,現在......”
“你放心,”盛懷安聲音低沉,“我和婉儀是補了結婚證的合法夫妻。至於婉卿,她不適合葬在盛家祖墳。你去鄉下找塊地埋了吧,就說是盛家的保姆。”
唐婉卿腦袋嗡嗡作響,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難怪建國後她提出跟盛懷安補結婚證,他總是以忙為由推脫,原來早就和唐婉儀領了證!
原來這幾十年的愛與溫情,都是他為了名聲和前途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
眼角淚珠滾落,回憶走馬燈般閃過。
曾幾何時,他在大雪天跑遍全城,隻為了買一塊她愛吃的糕點。
曾幾何時,她在浴室跌了一跤,他得知後立刻中斷軍事會議趕回家。
唐婉卿很想問問他,這些她感覺到被愛的瞬間,都是他演出來的?
苦鹹的淚滲進枕頭,唐婉卿呼吸困難。
她操持盛家幾十年,到頭來不過得了個保姆的待遇。
真像個笑話。
耳畔傳來心電監護儀尖銳的響聲,一群醫護人員湧了進來。
“盛司令,請讓一讓!我們立即實施搶救!”
“不用了,拔管吧。”盛懷安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可您夫人的狀況還沒到最壞的時候,還有希......”
後麵的話語她已經聽不太分明。
病房內漸漸安靜下來,唐婉卿艱難睜開眼。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病房走廊外,盛懷安和盛陽擁著唐婉儀一起離開的背影。
而她卻像一塊破布,被孤零零地扔在這裏,靜靜等待死亡降臨。
......
“同誌,你怎麼了?你在聽我說話嗎?”
一道略顯疑惑的聲音打斷了她痛苦的死亡回憶。
唐婉卿猛地睜開眼,眼角淚痕猶在。
隻是眼前已經不再是白茫茫的病房,而是民政局的辦事窗口,一位工作人員正歪頭盯著她,手裏還拿著一張結婚證補辦申請表。
唐婉卿環顧四周,看到貼在牆上的穿衣鏡裏映出的臉龐,愣在原地。
那竟然是年輕了許多的她!
“同誌,”工作人員指著申請表下麵簽字的一欄說道,“這裏需要你和你丈夫兩個人的簽字,回去你們準備好材料再交過來,就可以補辦結婚證了。”
聽清他說的話後,唐婉卿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重生了。
回到了她和盛懷安結婚後的第三年。
那時她響應國家號召,也想和盛懷安有個正式合法的手續,興衝衝去民政局谘詢。
回來後,盛懷安卻總是以各種理由拖著不簽字,這一拖就拖了一輩子。
重來一次,她不要做盛家的保姆,盡心盡力卻淒涼收場。
唐婉卿抬眸,眼底一片決絕。
“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了。”
沒有領結婚證,也很好。
晚上回家,她哄睡了盛陽,路過盛懷安的書房,聽到他在和人打電話。
“懷安,我問過了,你和唐婉儀既領了證又有孩子,隻要好好打發唐婉卿,組織上不會對你有什麼意見。”
“當初要不是唐家騙你,你怎麼可能會娶唐婉卿這種鄉下女人?”
“你就找個理由誆她去鄉下,再把婉儀接回來過日子。”
“不行,”盛懷安語氣認真,“我要讓婉儀光明正大做我太太。”
“一周後就是我和唐婉卿的結婚周年日,我要揭露真相,迎婉儀進門。”
掛斷電話,她聽到盛懷安呢喃:“婉儀,上一世我們隻有短短十年能以夫妻相稱,這一次,我要不留遺憾。”
站在陰影裏,唐婉卿的心像破了一個洞,原來盛懷安也重生了。
那正好,她也不想再一次讓自己悔恨終生。
次日,唐婉卿一到紡織廠,就申請了去蘇聯深造的名額。
廠長先是一怔,隨即欣慰地笑了:“小唐,你終於想通了!作為我們廠的生產標兵,你是最適合去進修的人。你之前還擔心家裏沒人照顧,不願意去。要我說盛團長通情達理,一定會支持你的。你回去準備準備,一周後出發。”
“好。”
一周後,正好是跟盛懷安的結婚周年日。
她不僅要在那天離開,還要在那天送他一份大禮,讓他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