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程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麵無表情的顧飛鳶。
“妍婉剛跟我從邊疆回來,不懂京城規矩。”
“她年紀小,你別和她置氣。”
顧飛鳶沒有說話。
景程看著顧飛鳶這樣的沉默覺得有些異常。
他隻當是顧飛鳶在鬧小脾氣。
“如果你實在氣不過,我就罰她去祠堂跪著。”
“好。”
景程隻是嘴上說說,但顧飛鳶卻點了頭。
“那就罰她。”
景程明顯僵硬了一瞬。
這是顧飛鳶第一次要求罰人。
顧飛鳶對蘇妍婉一直很好,每次發生什麼矛盾,她都會原諒。
這是她從不曾有過的態度。
景程深深看了一眼顧飛鳶,沒有反駁顧飛鳶。
“把表小姐帶到宗祠去。”
“跪上三天三夜,讓她對著列祖列宗好好反省。”
“這樣能消氣了嗎?”
景程和前世一樣。
隻要是顧飛鳶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不會拒絕。
顧飛鳶看著景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感到十分分裂。
這樣百依百順的景程和遺書中字字句句都在提蘇妍婉的景程,真的是一個人嗎?
“不夠。”
“我要罰她跪七天七夜。”
“並且不許吃飯。”
顧飛鳶的話剛出口,她就看到景程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心疼。
在心疼蘇妍婉?
可這是她前世被蘇妍婉折磨死之前一直在經曆的事情。
顧飛鳶覺得自己這並不算過分。
景程沉默了一會,就在顧飛鳶以為他要拒絕自己的時候,他還是應了下來。
顧飛鳶看著景程像是咬著牙的模樣,心底越來越沉。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一下你的藥。”
顧飛鳶起身往外走去。
她願意給景程一次機會。
顧飛鳶隻是在院子外麵轉了半圈,然後繞回了院子。
她站在不遠處,看著景程急匆匆往祠堂跑去。
健步如飛,哪裏還有虛弱到會暈厥的樣子。
顧飛鳶唇角帶著一絲苦笑,她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了上去。
剛一見麵,蘇妍婉就哭著撲到了景程的懷裏。
“七天七夜,她這是要逼死我!”
“我死不要緊,我肚子裏可還懷著你的骨肉呢!”
蘇妍婉嗚咽著,聲音如黃鸝鳥般,勾得景程心疼不已。
他攬著蘇妍婉的肩膀將她抱入懷中。
“我欠飛鳶的,隻能暫時委屈你。”
“但我也怎麼會舍得你吃苦?”
“你就當暫時住在這,一會我就叫人搬一張軟榻來。”
景程的體貼哄得蘇妍婉得眼淚漸收,她輕錘著景程的心口。
“壞死了。”
“你對她這麼好,難道已經碰過她了嗎?”
景程冷笑一聲,話語中全是不屑。
“她入教坊司那麼久,早不知道多臟了,我嫌惡心。”
“我隻喜歡你這種幹淨的。”
景程的每個字都傳進了顧飛鳶的耳中。
她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發疼,雙手因為情緒激動而握緊顫抖著。
上一世景程鮮少碰她,兩人也沒有孩子。
顧飛鳶以為景程是心疼她身體不好。
沒想到是嫌她臟!
這些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上一世,外界的流言一直不斷攻擊著顧飛鳶。
她不止一次想要尋死以證清白。
是景程將她救了下來。
“阿鳶,人貴自重。”
景程那雙認真的眸子還刻在她腦海的深處。
“隻要你行得正,這些虛假的傳言就傷害不到你。”
“阿鳶,不管他人如何看你,我永遠信你。”
顧飛鳶的視線被淚水模糊。
景程對她的諾言和此時此刻汙穢不堪的話語交織。
叫她分不清真假。
“妍婉,最近想不想我?”
“討厭......”
聲音越來越不堪入耳,顧飛鳶隻覺得自己的心再受到了重重一擊。
上一世,景程多番告誡他此處是他家宗祠。
莊嚴肅穆,要心懷尊重。
現在他卻和蘇妍婉要行苟且之事!
蘇妍婉可是他的表妹。
他們就這樣做這些齷齪的事情!
顧飛鳶不願再聽。
她捂著耳朵逃離了祠堂。
路上,風吹散了顧飛鳶的眼淚。
她一邊跑一邊做下了決定。
老天讓她重來一世,不是讓她來重蹈前世的覆轍。
景程不喜歡她,她就不強求。
這一世景程和蘇妍婉如何相親相愛都與她無關。
顧飛鳶回房後拿出梳妝台下壓著的父親當年留下的互市的方案。
她要北上,完成父親死前最後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