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所有的怒火,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看著傅承熠的嘴臉,有點陌生和恍惚。
自己這麼多年來是不是真的了解這個同床共枕的丈夫,又或者我所扮演的這個可以稱之為妻子的角色,到底真不真實。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我告訴你,夢時與我誌同道合,我們心意相通,有常人所沒有的默契,這些都是你這種庸俗的女人根本不會懂的!”
相伴多年的我,就這麼清楚明白地輸給了朱砂痣。
輸得可笑又可憐。
“所以別再無理取鬧了,也不嫌丟人!”
說完,傅承熠轉身離開了家。
室內重新歸於寧靜。
靜的連立式大鐘每一格的滾動都清晰可聞。
我靠著牆壁慢慢地蹲了下去,像是雜技團的小醜,除了可笑再沒有其他的形容詞。
手機不停地響著,是傅聲聲打回來的電話。
我強忍住淚水接通後,傳出她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
“嫂子,剛剛哥哥跟我說今晚不用回家吃飯了,你無緣無故發了瘋,連工作間都砸了?”
“你這是還不到三十歲就早更了嗎,我特意邀請了我朋友回家吃飯,你就是這麼給我顏色看的嗎?!你別忘了這些年可都是我哥在養著你!”
“夢時是我的閨蜜,在音樂方麵有獨特見解,她跟我哥就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你別疑神疑鬼了,這麼多年都生不出孩子,鬼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心思太重的原因!”
傅聲聲的話如同連珠炮一般噴射出來,毫無尊重可言地砸在我的臉上。
話裏話外的鄙夷顯而易見,更沒有絲毫對於我這些年付出的感恩,隻覺得那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冷冷地問道:“傅聲聲,如果沒有我,你跟你哥早就進監獄了,做人不能這麼沒有良心,至少現在我還是你的嫂子!”
那邊發出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很顯然她因為憤怒不知道碰倒了什麼東西,轉而聲音提高了八度:
“梁薇薇,你有病就去看病,精神不好就多睡覺,你扯那件事情幹什麼?!你怎麼能這麼惡毒啊,你是在道德綁架我!”
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幾乎想都沒想,我直接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臉就衝出了家門。
不甘心被這樣的無視,更不甘心那個女人在害死了團子後,還能什麼代價都不付出就得到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周圍有一家傅承熠最愛去的私房菜,他一定會帶著人去那。
可我正要進去,就被經理攔在了門外,“對不起了梁小姐,我們餐廳今天包場,客人說您不能進去。”
腳下步伐頓住。
隔著落地玻璃窗,看到了裏麵唯一一桌客人,其樂融融的畫麵。
“梁薇薇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夢時,你怎麼去她那裏安葬團子,那個瘋子有沒有傷到你?”
徐夢時嬌俏地垂眸,唇角得意地笑卻是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原來那家寒酸的店是你太太開的啊,我真的不知道,給你添麻煩了吧?你不會怪我的對嗎?”
“當然不會!”傅承熠握住她的手,繾綣地放在自己胸前,眼底滿是弄得化不開的洶湧情緒。
“是我不好,才讓你這麼為難的,如果早知道以後會遇見你,當年我寧願餓死凍死,也不會接受梁家的恩情,省得今天被人拿捏。”
我站在明媚的豔陽裏,卻是通體冰涼。
最後一抹眷戀和不舍徹底消失,雙手緊緊地攥成了青紫色。
傅聲聲突然開口道:“哥哥,在我心裏夢時才是我的嫂子,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跟那個寄生蟲一樣的老女人離婚啊,一身的中藥味,靠近都覺得惡心。”
傅承熠的眉眼閃過一抹陰戾。
“夢時與那個女人不同,她跟我有著相同的夢想,誌同道合。”
“我希望夢時能夠成為作曲界最閃亮的新星,事業一片坦途。”
“她從一個小鎮走出來,上了那麼多年學才終於到了今天,吃了那麼多的苦不能白費。”
“我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毀掉她的未來,哪怕是梁薇薇!”
“所以我打算等她懷上了孩子,再想辦法弄掉,到時候我再以她護不住孩子,無法傳宗接代為由離婚,夢時就徹底洗脫了第三者的嫌疑。”
我的全身,有一股洶湧的劇痛動蕩。
靈魂如同在烈火和寒冰中反複橫跳,痛得生不如死。
傅承熠臉上溫柔繾綣的笑意隨著他下意識的抬眸,徹底定格在了臉上。
我與他,隔著幾千個日夜的依靠和陪伴,隔著曾經相互扶持的痛苦與甜蜜,在這個溫暖和煦的正午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