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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兒，斷骨就要戳進肺裏了。

護士幫我處理完傷口，給我換上幹淨的病號服。

我第一次覺得，這世界如此安靜，沒有孟孟的抱怨，沒有對學費的焦慮，也沒有對未來的惶恐。

那根為了女兒繃了二十年的弦斷了，我整個人都鬆弛下來，我好像終於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

第二天一早，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醫生讓我住院觀察，我拒絕了。

我穿著昨天那身沾著泥土的衣服，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前台小姐的笑容職業而疏離。

“女士，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找周恒。”

前台小姐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

“請問您是說我們周總嗎？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

我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休息區坐下，安靜等周恒下來。

就在這時，林孟和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胸前都掛著實習生的牌子。

她穿著一身精致的職業套裙，化著得體的妝，正意氣風發地和同伴說著什麼。

她看見了我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快步向我走來。

“你來這裏幹什麼？”她壓低了聲音，話語裏滿是驚慌和憤怒。

“我們不是已經斷絕關係了嗎？你為什麼還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我平靜地看著她。

“我不是來找你的。”

“不是找我？”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你這種人，跑到盛世集團來，不是找我還能找誰？”

“你是不是覺得我進了盛世集團，就又可以從我身上榨取什麼了？”

“我告訴你林瀾，你休想！我今天就是我人生的新起點，我絕不允許你來破壞！”

她的聲音不小，周圍已經有人看了過來。

她身後的那些新同事，臉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林孟的臉漲得通紅，她覺得丟臉至極。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

她說著，竟然帶上了哭腔，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惡毒至極的人。

“我在等人。”我淡淡地重複。

“等人？”林孟的表情更加扭曲，“你在這裏能等誰？等著收你廢品賣？”

“我告訴你，這裏是盛世集團！不是你這種撿垃圾的能待的地方！”

她指著大門的方向，尖叫道：“保安！保安在哪裏！把這個乞丐趕出去！”

兩名保安立刻快步走了過來，麵色不善地看著我。

“女士，請您離開這裏。”

就在保安即將碰到我的時候，專用電梯的門開了，一群高管簇擁著周恒走了出來。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林孟的臉色一變，立刻收起了臉上的刻薄，和所有實習生一起，恭敬地鞠躬問好。

她以為周恒沒看見這裏的鬧劇，心裏鬆了口氣，甚至還想上前表現一下。

“周總，不好意思，這裏有個閑雜人員，我馬上就處理。”

然而，周恒沒有理她，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對著我深深地彎下了腰。

“師姐，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