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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她尖叫著打斷我，“別跟我提你那臟錢！”

“你以為你花了錢就了不起了？你以為那是對我的恩賜嗎？不，那是我的枷鎖，是你綁架我人生的證據！”

“我每天用的每一分錢，都像在提醒我，我媽是個連體麵工作都找不到的廢物！”

“我恨不得把那些錢全都還給你，跟你一刀兩斷！”

原來她不是在學校受了委屈，她是嫌我阻了她的愛情，礙了她的富貴路。

那股心痛蓋過了肋骨的劇痛，讓我眼前陣陣發黑。

我伸手想拉她去一個人少的地方。

“孟孟，我們好好談談。”

她狠狠甩開我的手，讓我踉蹌了一步。

“談什麼？談你這輩子有多失敗嗎？”

胸口的劇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但我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邊角已經磨損的首飾盒。

“畢業禮物。”

這是我用生生挨下的五十拳換來的。

女兒看都沒看，抬手就將盒子打翻在地，項鏈掉進了泥裏。

“這種地攤貨你也拿得出手？你覺得我稀罕？”

“你知道周阿姨，就是我男朋友的媽媽，她第一次見我送了什麼嗎？”

“卡地亞的鐲子，六位數，阿姨握著我的手，說我皮膚白，戴這個好看。”

她嘲弄地笑了一聲，“你這破爛連五十塊錢都不值吧？”

我的胸口更痛了，不知道是肋骨的傷，還是心口的傷。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怨毒。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就不能活得體麵一點？”

“你哪怕隨便找個廠子上班，也比現在這樣強！你知不知道，別人都在背後笑話我有一個撿垃圾的媽！”

“你總說為了我，為了我！你根本不是為了我，你是在滿足你自己！滿足你那套可悲的、自我感動的母愛！”

身體的劇痛和心裏的絞痛交織在一起，我再也支撐不住。

我扶住旁邊的樹，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痛得我眼前發黑。

女兒臉上滿是鄙夷。

“又裝病博同情？”

“我告訴你，今天這招沒用！”

“從今天起，別再讓我看見你，我嫌臟。”

我死死壓住胸口，大口喘著氣。

“媽知道錯了，媽以後不見你同學，不見你男朋友，行不行？”

“孟孟，你在哪裏？”

我話剛說完，一個清脆的女聲由遠及近，女兒的臉色瞬間煞白，把我推到旁邊的綠化帶。

我猝不及防，後背撞上粗糙的灌木枝幹，斷裂的肋骨處傳來一陣無法忍受的鑽心劇痛。

冰冷的泥土貼著我的臉頰，枝葉上的刺紮進我的皮膚。

我忽然想起孟孟六歲那年。

幼兒園開運動會，我參加了親子二人三足跑，為了不讓她摔跤，我幾乎是把她半抱著跑完了全程，拿了第一名。

她騎在我的脖子上，揮舞著獎牌，對著全校的老師和同學驕傲地大喊：“我媽媽是林瀾！她是我的大英雄！”

那時候我是她的大英雄，現在我是她避之不及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