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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鼓起腮幫，對著那幅畫吹氣。

一下，兩下。

畫紙的邊角被吹得微微卷起。

真的有用！

我心中一喜，不知疲倦地對著那幅畫吹著。

終於，固定畫紙的磁吸扣被我吹鬆了，畫紙落了下來。

我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風，讓它正好落在客廳中央的茶幾上。

那是爸爸媽媽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我滿意地拍了拍手。

這樣，爸爸媽媽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哼著媽媽教我的童謠，又飄到他們的婚紗照前。

上麵落了灰塵，我輕輕一吹，灰塵散去，照片又變得光彩照人。

地板上有妹妹吃零食掉下的碎屑，我也吹吹吹，把它們都聚集到角落裏。

最後，我看著煥然一新的家，驕傲地挺起小胸膛。

我可真是個能幹的好孩子！

這樣，媽媽就不會再後悔生下我了吧。

我等啊等，等到窗外的路燈一盞盞熄滅，又一盞盞亮起。

他們怎麼還不回來找我？

他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也好，我本來就是個多餘的累贅。

親戚朋友們早就勸過他們，把我這個無底洞扔掉，他們就是不聽。

他們有時候，真的很不聽話。

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昏沉時，大門終於被打開了。

“媽媽，我好困啊......”

妹妹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被爸爸抱在懷裏。

原來他們根本沒有出去找我，而是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

我顧不上心裏那點失落，一個勁地繞著媽媽飛。

“媽媽，快看茶幾！我給你們留了線索！”

媽媽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廚房給我準備流食。

她說外麵的東西不幹淨，我的腸胃受不了，所以無論多累，她都堅持自己做。

她要去廚房，就一定會經過客廳，肯定能看到那幅畫。

可媽媽卻繞過茶幾，徑直走進臥室，然後重重地關上門。

“老公，我累了，想睡一會，你看著心心。”

爸爸歎了口氣，抱著妹妹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少兒頻道。

動畫片裏吵吵鬧鬧的，我的世界一片寂靜。

原來，他們已經決定不再管我。

我的畫，我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我麵無表情地飄到他們身後。

看著電視裏那個沒有腿的美人魚公主，為了王子，用美妙的歌喉換了一雙腿，每走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以前我總覺得她好傻。

現在我有些羨慕她。

至少，她還能感受到疼痛。

妹妹，以後姐姐不在了，你要替姐姐好好陪著爸爸媽媽。

我學著大人的樣子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鄭重地囑咐道。

我終於開始明白，我應該是真的死了。

隻是因為某種執念，才被困在這個房子裏。

突然，妹妹轉過頭，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看著我所在的方向。

“姐姐？”

她能看到我？

我衝她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對著她做了個鬼臉。

她被我逗得咯咯笑起來，小手在空中揮舞著，指著我的方向。

“你看，她就知道心心惦記著她，所以才故意弄出這些動靜來嚇唬我們。”

媽媽站在臥室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聽見我們回來了，就躲起來裝神弄鬼，等我們去求她嗎？”

“一點都沒有心心懂事，對不對？”

妹妹懵懂地看著媽媽，搖了搖頭，又堅定地指著我。

“姐姐站起來了，還會飛，就在那裏。”

爸爸媽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心心，不許胡說，哪裏有姐姐？”

妹妹嗦了嗦手指，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指向陽台。

“姐姐就在花盆布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