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清晨，蘇念語舀著碗裏的白粥味同嚼蠟。

“青青，你得多吃一點，你看你受的，明顯是營養不良。”周慕白把自己盤子裏的煎蛋，夾道徐青青碗裏。

隨即吩咐做飯的李姨：“以後每天晚餐都得做兩三個營養大菜，給青青補身體。”

徐青青抬頭，眼尾翻紅：“周老師，不用這麼麻煩...... 我總住在這裏當蛀蟲，心裏不安，想找份工作賺錢。”

周慕白語氣溫柔：“你身體不好，別瞎折騰。”

“我會畫畫，也能當人體模特......” 徐青青的目光飄向蘇念語，聲音放得更軟，“以前我就在蘇老師的畫室裏做人體模特，現在也可以，還能跟著蘇老師還能提升畫技......”

“這有什麼不行？”周慕白想都沒想就應下，“當初叔叔捐了視網膜，我們幫襯點是應該的，報恩嘛。”

蘇念語抬眼，語氣平淡，“我的畫室常有人來上課。你要是想當模特，讓周慕白帶你去他的畫室，他那裏寬敞，也安靜。”

周慕白挑眉，放下筷子看向她：“我那裏自從和你在一起以後，我可為你守身如玉，畫室裏連母蟑螂都沒有，青青去了，你不吃醋到飛？”

守身如玉？

說的好像昨晚和徐青青在畫室裏拉絲粘膩的人不是他。

蘇念語默默放下碗，懶得繼續跟他爭辯。

下午，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畫布上，徐青青穿著單薄的裙子站在畫架前，幾個學生正低頭寫生。

蘇念語坐在角落改畫，沒多久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抬頭見周慕白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甜品盒。

“蘇老師，你的二十四孝老公又來接你下班啦。”

“蘇老師也太幸福了吧，有才華還被老公這麼疼。”

學生們笑著打趣。

周慕白從進到畫室，視線黏在徐青青身上：“念念，我們一起把青青捎回去吧。”

徐青青忽然捂著胳膊走到他身邊，眼眶紅透“周老師，剛剛有個人看我，我...... 我想起以前被小混混欺負的事，好害怕。”

周慕白臉上笑意蕩然無存，狠狠瞪著蘇念語：“你怎麼回事？讓你看著點青青，你就不管不顧？”

“他們是來學畫的，看模特不正常？” 蘇念語放下畫筆，語氣平靜，“而且我一直在旁邊，沒人欺負。”

“周老師，我們哪有對模特不懷好意的心思，畫畫都來不及呢。”

“就是，稿子多的都花不完。”

學生麵露尷尬，急忙應和。

周慕白臉色鐵青，當著眾多學生沒有發作，拽著徐青青往外走。

出了畫室，怒火頓燒。

“蘇念語，你怎麼連自己的學生都管不住？”

蘇念語抱著手，看著他護犢子。

“徐青青是人體模特，本就是給學生做參照的，看幾眼怎麼了？”

周慕白提高了音調：“青青一個小女孩，人體模特多傷人自尊你不知道？你就不會讓她們少看兩眼。”

“況且青青以前還因為你經曆過......”

徐青青適時抽抽鼻子。

蘇念語覺得好笑，又覺得悲哀。

當初徐青青開車撞瞎她的眼、撞得溪溪早產，如今倒成了 “因為她受了委屈”。

“周慕白，溪溪已經......”

她想告訴周慕白，溪溪已經不在了。

可話剛說了一半，腳下突然一震。

電梯裏的燈瞬間熄滅，急速猛地下墜。

徐青青嚇得驚聲尖叫。

周慕白一把將徐青青護在懷裏。

蘇念語重心不穩，重重摔在地上，手肘磕在金屬板上。

“咣當”

電梯又一震，旋在了半空。

蘇念語撐起身體，摸索著按下緊急按鈕：“電梯故障。”

對講機裏，工作人員的聲音斷斷續續。

“請您保持冷靜，我們已經通知消防隊救援了。”

她癱坐在角落，額頭凝著豆大的汗珠，耳邊全是徐青青壓抑的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電梯門被撬開一道縫，消防員的手電筒光照進來。

周慕白扯開距離電梯門最近的蘇念語，將徐青青推到最前麵。

“先救青青，她受了驚嚇。”

他聲音冷靜，卻猶如一盆冰水澆得蘇念語渾身冰涼。

消防員先後將徐青青和周慕白拉出電梯。

徐青青直撲進周慕白懷裏，放聲大哭：“周老師，我還以為我們會死在這呢，”

“怎麼會，已經沒事了。”周慕白拍著她的肩膀，溫聲安慰。

蘇念語被消防員扶出電梯時，雙腿還在發軟。她捂著發疼的胸口，四處張望：“請問，剛才跟我一起的兩個人呢？”

“走了，女生受了驚嚇，男的急匆匆就送她去醫院了。”消防人員笑著搖頭，“小情侶，黏黏膩膩的，破了點皮男人都心疼的不行。”

蘇念語站在原地，風從電梯口吹過來，帶著涼意。

她出車禍以前，周慕白也是這個樣子。

她被A4紙劃傷一個口子，他都緊張得要帶她去醫院處理。

如今她摔得手肘淤青、驚魂未定，他卻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兩個女學生急忙上前，撐著她搖搖欲倒的身體，“蘇老師你沒事吧？”

蘇念語無力擺手，喉嚨幹澀發苦。

“周老師呢？”

“有事先走了。”

一個女學生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蘇念語蒼白的臉，眼神裏多了幾分了然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