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許是記憶正在被侵蝕,提起程默,心口的酸澀竟也淡了許多。
我甚至開始努力回想,當初,究竟是怎樣的決心,讓我為他留在了這個書中世界?
明明係統警告過我,若為某人留下,便與他綁定。
他若死,我便死。
我自認惜命,當初怎就踏出了那一步?
絞盡腦汁,依舊空白。
索性放棄,不再自尋煩惱。
那天晚上,幾天未歸的程默終於回來了。
他推門時,我正在落地燈下看雜誌。
鼻尖縈繞著一絲甜點香氣。
我抬頭,看見他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草莓蛋糕盒子。
「你買這個做什麼?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不解。
程默嘴角勾起一抹笑:「還裝?」
「曉蔓的房子裝修好了,我跟她說清楚了,以後不再私下聯係。晚晚,現在可以給我個笑臉了吧?」
我沒回答,隻是在想——
他這話,不正說明他前幾天確實在陪顧曉蔓嗎?
心口又是一澀。
看來記憶刪除得還不夠徹底。
「所以你買蛋糕,是慶祝她喬遷?」我問。
他一噎,半晌無奈舉手,作投降狀:「祖宗,能別陰陽了嗎?今天是我們五周年紀念日,我不想吵架。」
我茫然地「啊」了一聲。
程默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他笑容僵住,臉色逐漸陰沉。
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話:「林晚,你別告訴我,你把紀念日忘了?」
......確實忘了。
程默氣得胸膛起伏,將蛋糕往桌上一摞,轉身上了樓。
按理,我該解釋一下。
可不知為何,我並不想與他同處一室,索性繼續看書。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
我看得累了,拉過毛毯蓋在身上,在沙發上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在漸弱的雨聲裏,我隱約聽見密碼鎖開啟的提示音。
幾乎在我坐起的瞬間,門口一個穿著單薄長裙、渾身濕透的女人也望了過來。
「怎麼是你?」我們異口同聲。
樓上的程默似乎聽到動靜,也開門出來。
一時間,隻有雨聲沙沙。
顧曉蔓率先打破沉默,楚楚可憐:
「我......我晚上拍夜戲,突然下大雨,沒帶傘,想著你們住得近,就過來借把傘......不會打擾你們吧?」
她一口一個「你們」,眼睛卻隻看著程默。
後者緊抿著唇,看不出情緒。
我抬頭看了眼掛鐘。
淩晨兩點。
好一個借傘。
顧曉蔓見程默不語,咬了咬唇,瑟瑟發抖地轉身,濕透的布料勾勒出窈窕曲線。
「沒有多餘的傘就算了,我走吧......」
「等等,」程默猶豫地叫住她,「雨還沒停,你怎麼......」
我立刻踮腳,從玄關傘筒裏抽出一把長柄黑傘,塞進顧曉蔓懷裏。
「這把給你用吧。」
想了想,又補充:「不用還了。」
顧曉蔓抱著傘,無措地看向程默。
可惜——程默此刻根本沒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