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將我丟進了回憶的漩渦。
自從許臨越和溫暖勇敢地將我從那個四麵漏風的房子裏帶走。
我反而不再是一個沒有家的苦孩子。
而是真真正正地過上了被人關懷,有人惦記的生活。
婦聯和社區在我八歲那年為我爭取的上學機會也終於不用因為父親的毆打和命令。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去學校了。
可以真正做個學生。
就仿佛一個掉進泥潭裏的乞丐,終於有人將我死命拉了出來。
還幫我洗得幹幹淨淨。
雖然將我帶回家裏的,比我大兩歲的許臨越剛開始隻是冷著臉一板一眼告訴我:
「要不是溫暖那小丫頭這學期轉你們學校,莫名其妙就開始關注你,說你身上有一種什麼......陰鬱氣質,又從別的同學那裏聽說你的事,心疼你得不行,非要喊我幫你,我才不會管你。」
「也罷,我爸媽常年在國外忙生意,這個家除了傭人阿姨她們也就我一個人,我就勉為其難收留你算了。」
聽上去隻是不忍拂逆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妹妹一片熱忱和善心。
但他依然會替我妥帖地處理一切事宜。
比如聯係他爸媽,請最好的律師將我那個名義上的父親以虐待罪告上法庭。
再比如征求我的意見後,和跑了的那個媽徹底斷絕關係,免得日後有什麼麻煩。
又或者在學校裏關於我的風言風語,冷嘲熱諷愈演愈烈後。
帶著人在校門口堵住那幫嘴碎的小團體,掐滅手裏的煙,冷笑著說一句:
「沈星默是我弟弟,你們以後再敢背後說他一句,休怪我不客氣。」
他做的一切,我都感激。
感激到,願意為了他。
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所以,被接回許家的第五十五天。
當我無意間撞見他被城北的一幫小混混堵在小巷裏,已經奄奄一息的時候。
我毫不猶豫衝了上去。
拳頭和辱罵像雨點一樣落下來。
我一動不動,用身體死死護著他。
他嘴角溢著血,麵色慘白,卻發了狠大力推我。
我還是不肯動一下。
直到那塊磚頭即將砸下來。
他雙目充血,低吼一聲,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猛地起身將我按在了身下......
最後的最後。
就像那個蛋糕上一樣。
兩個男孩渾身臟汙,傷痕累累,互相攙扶,勾肩搭背地走向光亮。
從那以後。
他不再是麵冷心熱的許臨越。
像個真正的哥哥,用他所有的溫暖和力量。
帶著我徹底走出過往的所有灰暗......
我想起剛才在心裏重複了三遍的願望,笑著流出淚:
「哎呀,又老了一歲,真是歲月如梭啊!來,咱們切蛋糕!」
祝我愛的人,得償所願,永遠幸福。
至於我。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過完生日的第七天。
我收到了南極冰川項目的入選通知書。
以前,我不想依靠許臨越,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給溫暖一份有保障的生活。
但因為學業落下太多,即便他們幫我努力補救也作用不大。
隻考了個不入流的三本大學,找不到什麼穩定的好工作。
所以畢業後,我幹過搬家工人,快遞員,外賣員。
也幹過水電,泥瓦,裝修......
甚至跟著師傅學會了機械維修。
而這次為期二十年的科考項目。
正是在招募一批我這樣的後勤保障人員。
身體素質過硬,擁有各種各樣的職業技能,吃苦耐勞......
我曾經的那些經曆,反倒促成了這次離開。
也是好事。
我毫不猶豫簽下了名字。
發送文件的前一瞬。
我卻突然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