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逢川隻給我推了三分之一的麻藥。
劑量算得精準,剛好夠我保持清醒,能完整地感受每一刀割下去的疼,又不至於劇烈掙紮而影響他下刀。
他的動作很快,很準,沒有絲毫猶豫。
冷汗浸透發絲時,我竟荒謬地覺得,他確實是我一手培養出的最出色的醫生。
專業、冷靜,哪怕手術台上躺著的是我。
這雙手,曾那麼溫柔地探過我發燒的額頭。
此刻,卻清醒地、一刀一刀,讓我疼得渾身發抖。
一切結束時,我的意識和身體都已瀕臨崩潰。
陸逢川俯下身,氣息拂過耳畔,聲音輕得隻有我能聽見:
“她受的苦,遠比你此刻的痛,多得多。”
“折寧,你不該動她。”
流下最後一滴眼淚後,我出了院。
我收回了給陸逢川的所有東西。
他的私人物品被保潔直接丟進垃圾桶,凍結了給他的三張銀行卡,曾經為他付出的每一筆開銷,都變成明細賬單寄到他的手中。
當天,陸逢川因違規手術被全院通報批評。
職級評優資格撤銷,主治醫師職稱連降兩級。
一時之間,他從炙手可熱的醫科聖手跌落穀底,變得人人可欺。
傍晚,宋予安被人押著跪在我麵前。
我握著那把刺穿我腹部的匕首,垂眸看她:
“是你贏了。”
刀尖輕抬她的下巴,我望進她慌亂的眼底。
“可贏家若是連命都沒了...那又算什麼?”
宋予安瞳孔放大,渾身顫抖。
“不,你不能殺我!你會坐牢的!”
我笑了,“該坐牢的是你吧,當年是你慫恿父親撞我,他沒那個膽子,你逼他灌下那幾瓶酒,他才把你錯認成了我。”
“你胡說!我的一輩子都是被你毀的!這是你欠我的!”
情緒激動下,她的臉被刀身劃破,滲出血絲。
下一刻,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住刀尖。
陸逢川臉色蒼白,聲音帶著哀求:“別這樣,折寧,不要殺人,我不想你坐牢。”
我冷不丁開口:“是為了我,還是擔心她。”
他喉結滾動,一時語塞。
主刀醫生的手,向來珍貴。
但凡受過傷,都再難恢複到最佳狀態。
我看著他的血從手腕婉轉滴落,一瞬的心疼後,忽然釋然。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無所謂了。
我剛扔下刀,陸逢川急切抱起根本沒受傷的宋予安往外走。
“折寧,你等我,以後我會好好跟你解釋清楚的...”
我冷眼看向他離開的背影,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以後了。
“管家,把門鎖都換了,以後陸逢川與狗,不得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