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非明護著淚眼婆娑的朗枝,眸子掃過群情激憤的賓客。
他聲音暗啞,對臉色慘白的白芷開口:
“枝枝說得在理。你吃,我們便信你。否則,就別再狡辯!”
下人端上一碗混著黑色狗毛的百花羹,令人作嘔。
白芷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夫妻多年,竟然一丁點信任都不願給她。
她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掉,怒極反笑:
“清者自清。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自證?”
賀非明瞬間勃然大怒:
“冥頑不靈!那你今天不吃也得吃!”
“用狗盆裝給她,灌下去,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奴仆粗暴地鉗住她,強行將碗裏混著毛發的百花羹往她嘴裏灌。
白芷奮力掙紮,嗆咳不止,手臂被劃出無數血痕,趴在地上狼狽不堪。
賀非明看著她這般模樣,心頭閃過一絲抽痛。
懷中的團團緩緩睜開眼,帶著哭腔問:
“爹爹,團團不痛了......今晚還能看煙花嗎?”
看著懷中幼子蒼白的臉和朗枝的淚眼,賀非明那點心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冷硬地看著癱倒在地的她:
“白芷,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這點小事,如果你早早認錯,不過禁足而已!可你偏偏冥頑不靈,來人把她拖回去反省,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說罷,他抱著團團,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塔樓,去看那場為慶祝團團生辰而準備的盛大煙花。
白芷周身狼藉,喉間滿是腥澀。
她步履蹣跚,看著夜空被絢爛的煙火點亮,這是她的丈夫為另一個女人和孩子準備的驚喜。
她笑了起來,混著淚和血,喉頭都是苦意。
她笑自己一片真心遭踐踏。
她恨自己所托非人誤終生。
拖著一身傷,她被押入馬車,候在外麵的桃嬤嬤驚了,心疼得直落淚。
“小姐!您這是......”
“別問了。”白芷搖搖頭,聲音沙啞地打斷她。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她輕聲開口:“嬤嬤,回去後,給院裏每個人都發一筆厚厚的遣散費,讓大家各自安生去吧。”
桃嬤嬤愣住了:“小姐,是老奴做錯了什麼嗎?老奴不走!離了我,府裏那些豺狼虎豹還不知要怎麼欺負您!”
桃嬤嬤自小陪她長大,就如同她的親人,如果可以她也舍不得。
可是......
白芷疲憊地閉上眼,帶著哭腔:“是我無能,護不住你們。再跟著我隻會被拖累。”
嬤嬤還要說什麼,被她堵了回去。
“連嬤嬤你也要違逆我嗎?我知道院裏的大家都對我好,可我不想看著你們因我丟了性命。若有緣......我自會召你回來。”
可惜,不會有那天了。她在心裏默默補充。
看著嬤嬤含淚點頭,白芷終於放心了些。
她被扔進祠堂冰冷的地麵,蜷縮在角落,望著滿牆的牌位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響動。
賀非明牽著團團走進來,朗枝跟在他身後,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可知錯了?想好如何向團團道歉了嗎?”賀非明的聲音在空寂的祠堂裏格外冰冷。
她別過頭,懶得回應。
賀非明怒氣上湧:“在場多少人親眼所見你的惡毒行徑!我若不當場懲處,那些江湖異士能生生撕了你!你竟無半分感恩?”
“我告訴你,你今日若不向團團道歉,這事就沒完。”
朗枝假意勸道:“非明哥哥,姐姐或許隻是一時糊塗,何必與她計較......”
“我賀家的孩子,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賀非明俯視著白芷,忽然壓低聲音:“你連夜遣散下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他們......此刻應還未走遠吧。你要不要賭一賭,是我的槍快,還是他們的腿快?”
白芷猛地瞪大雙眼,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他對敵人是何等麵目。
為了世間僅存的那點善意,她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艱難地轉向朗枝和團團:
“求你......原諒我。”
團團卻拽著賀非明的衣角,眨著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
“爹爹,道歉的人,要給團團當大馬騎才算誠心哦!姨母,你趴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