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律師走後,病房裏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陳斌和林薇借口去繳費,走到了外麵的走廊裏。
他們大概以為隔音很好,或者以為我病得快聾了。
爭吵聲不大不小,卻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我的耳朵。
“她絕對是故意的!你沒看到嗎?哪有那麼巧的事!”是陳斌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你小聲點!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林薇的聲音尖銳起來。
“她都快死了,你跟她計較什麼?”
“不就是一份文件嗎?明天再拿來一份就是了!”
“我等不了了!我怕夜長夢多!萬一她爸媽來了,事情就麻煩了!”
“能有什麼麻煩?她現在這樣子,還能翻出天去?”
“等她一咽氣,什麼不都是你的?你能不能有點耐心!”
耐心?
我的手死死攥緊了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硌得我手心生疼,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好,真好。
這就是我愛了十年,相濡以沫的丈夫。
這就是我掏心掏肺,無話不談的閨蜜。
他們不是怕我死,是怕我死得不夠快,不夠徹底。
我胸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不再遲疑,趁著他們去護士站糾纏繳費細節的功夫,我迅速解鎖了手機。
我打開了那個我早就下載好的銀行APP,熟練地輸入了係統提供給我的賬號和密碼。
登錄成功。
賬戶餘額那一欄,一串長長的數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陳斌的私房錢賬戶,裏麵有整整五十萬。
是我們結婚以來,他以各種名目從我這裏“借”走,說要投資,卻從未還過的錢。
我沒有絲毫手軟,找到轉賬界麵,輸入了一個我早就用母親的身份信息偷偷開好的新銀行卡號。
金額:500000。
點擊,確認。
【您的轉賬已成功。】
做完這一切,我刪除了APP,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跡,然後將手機放回原位,閉上了眼睛。
幾乎就在同時,我聽見陳斌的手機在走廊外麵“叮”地響了一聲。
是銀行的短信提示音。
他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一邊解鎖手機一邊嘟囔著:“什麼破銀行,又發垃圾短......”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我掀開一條眼縫,看到他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原地。
眼睛死死地盯在手機屏幕上。
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瞬間變得慘白如紙。